“什么?”我问。
“大象!好多大象!”贝斯丽娜说。
“有什么奇怪的,你没见过吗?”
“你一次性见到过这么多的大象吗?你看,不下一千头吧!”
的确,我从小到大从没见过如此规模的象群。数百上千的两队大象从南北两个方向相向而行,就像两支浩浩荡荡的军队集结而至,黑压压密麻麻地越聚越拢。
我们正在惊叹不已时,地面上的两队大象各自奇怪地停止了它们前进的步伐,势均力敌地对峙起来。
“它们要干什么?”我问。
“不知道。”贝斯丽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地面的情况说。
突然,两边的大象不约而同地扬起它们的长鼻嘶鸣,那声音震耳欲聋,惊心动魄。
“不好!它们是要打群架!”贝斯丽娜说。
她话音刚落,地面上的两支象群果然潮水一般冲向对方!我在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它们用自己长长的獠牙将对方的身体戳开窟窿,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对方撞倒,又用自己圆柱般的巨蹄毫不留情地踩踏对方伤痕累累的躯体。
“它们……它们这是在……在互相残杀!”贝斯丽娜骇然说。
瞬间,已有数十头大象倒在血泊之中!
“我们得……阻止它们!”贝斯丽娜说。
“怎么阻止?”
“用火焰驱离它们!”
“你用绳索将我吊起来,我去烧它们!”她说。
我的贝斯丽娜简直就是个女英雄!
“娜,那样太危险!有别的办法吗?”我说。
“没有!快点儿!”她命令说。
“我……我去吧!”由于担心她的安危,我不加思索脱口说道。
她愣了一下,说:“你……行吗?”
“行!”我说。
“那好吧。你小心点!”
贝斯丽娜用一根碳纤维绳系在我的腰间,我背上背负式火焰喷射器,打开子思号舱门降到了两米以下的半空里去。
“走!”我喊了一声。贝斯丽娜驾着子思号,将我吊到了大象们正在惨烈厮杀的战场上方去。
我拧开火焰喷射器阀门,拉起保险栓,扣动扳机,对准缠斗在一起的象群喷出一道道炽热的烈焰。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它们惊骇不已,各自抛下对手落慌而去。
我用了二十来分钟,成功将激烈厮杀的两支象群驱离。战场上的大象尸体横七竖八地摆满一地,它们的身体上有着大小不等的血洞,殷红的鲜血泊泊而出,流淌开去,将墨绿的草地染成了紫色。一股股腥气扑鼻而来,硕大的秃鹫遮天蔽日地盘旋在空中,猎狗们缩头缩脑地从四方八面围拢过来,咕咕而鸣。分明是在告诫我:速速离开,别打扰它们吃饭!
我们离开这血腥的是非之地,到两公里之外的一处平坦的高地上安下营寨。正当我们一切准备就绪后打算开始工作时,耳朵里又传来大象们开战前的嘶鸣声。
我和贝斯丽娜愕然相视!
“它们……这是……怎么了,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我问。
贝斯丽娜沉默良久,眺望着正在血腥厮杀的那个方向喃喃地说:“别管了!也许是大象数量太多,这个地区容纳不下了,它们才用这种方式自我调节。”
我骇然不语。
我不禁想起数周前努比亚人悍然派兵占领安第斯矿区的事来。大象们发生争斗是为了自我调节,那我们人类呢?我们发生争斗又是为了什么?我们生存不下去了吗?难道我们必须如马尔萨斯所说靠战争等方式进行自我调节吗?
关于安第斯矿区事件,全球武装部队司令乔治.沃克.希尔将军本意是要立即出兵收复被占领区的。无奈当时的第50届行政委员会只属于看守内阁,得不到议会的战争授权。所以乔治.沃克.希尔将军只能咬牙切齿干瞪眼!
希尔将军急切地期盼着新内阁上台以后立即让他沙场点兵。不料,新任行政长官泰哥尔.菲尔德却说,区区努比亚,根夲范不着出什么兵,他自有妙计,包管叫它乖乖的不战而降!
诚然,新近独立的努比亚对于全球共同体来说,简直就如同大象面前的一只蚂蚁。泰哥尔说对付它容易,一般人都会相信。但另一件事可就麻烦了!
在泰哥尔宣誓就职的当天,前行政长官陈玿光私下里把他约到一间密室会谈。
“有一个情况,我必须要以这种方式告诉您。”陈昭光说。
“什么事?”泰哥尔问。
“您所知道的无故失踪人口是多少?”
“我算算看,总共三次,158,哦,不,162人对吗?”
“不对!泰哥尔先生,让我告诉您吧。总共是七次,431人!”
“怎么回事?警事组织通报的不是只有三次吗?”
“对,他们通报的是三次。但后来,南亚地区接连发生两起,东非一起,北极一起。是我让他们隐而不报并采取一切措施严密封锁了消息!”陈昭光泰然自若,缓缓说道。
“啊……!你……Mr.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泰哥尔先生,为了共同体不至于分崩离析,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沉默!静得只能听得见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那……现在,你怎么办?”泰哥尔问。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一切的罪责,千般不是,万般不该,就让我来担吧!倒是你,泰哥尔先生,共同体对于全人类来说至关重要。我不希望看到她在你的手里支离破碎,变成一个又一个‘努比亚共和国’!”陈玿光神色凝重地说。
泰哥尔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陈前长官交给他的,可以说是一个糟糕透顶的烂摊子!
“泰哥尔先生!”陈玿光的话音打断了他的沉思。“我必须郑重地提醒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人类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严重安全威胁。这个事,我的老朋友吴大俞先生老早提醒过所有人了。只不过,他们都当耳旁风,根本不予理睬。我想,您所宣讲的什么能源结构调整,海底旅游等等,恐怕会化为乌有了!”
泰哥尔原本想,如果能有机会做一回英雄,让他那对对自己怨恨颇深的儿女对他刮目相看,打心底里敬爱一下他这个做父亲的。可是,他万万没料到,这首席行政官一职,决不是仅仅选上那么简单!他现在扛的,可是万钧重担啊!
“我该怎么办,这千头万绪,应从哪里理起呢?”他现在就已经感到头痛了!
前行政长官陈玿光递过来一张长长的名单,说:“看得出来,泰哥尔先生是有雄心壮志的。我今天交给你这个,你要看仔细了,这些人都将是您顺利施政的绊脚石。您必须想办法搬开才是!”
“您的意思是……他们……给您使绊子?”泰哥尔问说。
“何止使绊子!这些人的一己私利让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泰哥尔先生是聪明人,您应该可以从努比亚事件中看出些端倪来!”
“什么端倪?”
“我也是到最后才看出来,这些人的目的,就是要让全球共同体彻底散伙!”
闻听陈玿光此言,泰哥尔不禁眉头紧锁。他瞟了一眼那一长串名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您将后来的几次人口失踪案隐而不报的原因吧!”他说。
“是的。我害怕他们又借机生事,所以只好出此下策。”陈玿光说。
最后,陈玿光又提醒泰哥尔说:“虽然现在没有迹象表明人口失踪案究竟是何人所为,但这一连串的事件实在离奇得很。吴大俞先生的思路,应该引起足够重视!”
“我十分赞同您的观点。玿光先生,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像您一样,对共同体赤胆忠心,誓死捍卫她的利益。您瞧着,那些个败类,我要一个一个的收拾掉!”泰哥尔说。
这一次密谈,使前后两任首席行政官成为了挚友。在后来的岁月里,泰哥尔每遇重大事件,免不了都要去向陈玿光讨教。
送走了陈玿光,泰哥尔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小憩。他一直在回味着刚才陈玿光说的那些话。脑子里在想:“幸亏他约谈了我,不然,说不定一开始我就会范下大错!第50届,第50届,咦,第50届真是不走运。其实他们也是干得很不错的。问题出在哪儿?对了,人口失踪案!就是人口失踪案让他们栽了根斗!……”他正在胡思乱想,秘书安娜.费奥多罗夫娜在外面“呯呯呯”地把首席行政官办公室的玻璃门敲得震天价响。她已经是历任过两届内阁首脑的第一秘书了。是个出了名的急性子!
泰哥尔听见这急促的敲门声,猛地回过神来,一看门外是秘书安娜,遂和颜叫道:“请进,安娜.费奥多罗夫娜女士。”安娜一进门,看着一脸笑容的新任首席行政官毫不客气地说:“我说新任长官先生,纳税人的钞票可不是用来请您在这儿发呆的!您得干活儿,知道吗?您得干些活儿!”说着,她打开工作进程表:“现在是下午2:46,按照预定,您本该在两点正召开各部主官联席会议。但很遗憾,您当时人影儿都没见着!”
“噢,我和前任陈长官聊了点儿事。那……还等什么?通知他们到会议室集合,我马上到!”泰哥尔说。
“我的长官先生,我必须得首先提醒您,我有权对您的工作作出评分。要是评分太低,议会完全可以借此发难!”安娜说。
泰哥尔听在耳里,也没去回答她,心想:早知如此,我还不如继续做我的星际旅游集团老板!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5:30,泰哥尔又和行政次长朴正毅讨论公务员队伍缩编,军费使用方向等问题。两个人谈到傍晚时分,直觉腹中饥饿了,才出了行政宫,道了别,各自归家。
贝斯丽娜接到她父亲的电话时,已是他在行政长官任上的第四日晚上九点了。
“贝斯丽娜,我的女儿,你……现在……在哪里?”一个慈爱的中老年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久违的父爱!贝斯丽娜心里有些发酸。“dad,您还好吗?我……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奥卡万戈三角洲,非洲大陆南部。”
“噢,天哪,我的小侠女!你怎么……怎么跑到那种蛮荒之地去了!上帝,我的女儿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噢,对了,都是些什么人跟你在一起?”做父亲的问。
“dad,没有谁,就我们两个。我和南箎……高南箎!我的……!”贝斯丽娜说。
“南箎?他是谁?贝斯丽娜,我的宝贝呀,你可千万别跟坏男人在一起!我的上帝,可千万别让坏蛋把我的女儿拐走!”
“你一一才一一是一一坏一一蛋,大一一坏一一蛋一一!老一一坏一一蛋一一!”我一时来了气,冲着贝斯丽娜的电话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