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总是在你本以为将会无波无澜地结束时突然下起雨,在平静的水面上打下一滴一滴雨水,绽出一朵四散的花。
而那场雨,虽然也许不是你淋过最落魄的一场,却会幻成伤口划在心头隐隐作痛很久很久,只允许你一人蹲在角落黯然神伤。几年再提起来,却仍可能使你找回那最初心动的感觉。
而我,虽然一直企图反驳这个事实,但仍然无法改变那时年少的我的命运——
你,就是我淋的那场雨。
【摘自秋然的日记】
2014年3月16日
寒假一直是一个充满争议的假期。本是一个忙碌了一个学期后好不容易有一小段时间喘口气的假期,对于我们这些初三党来说还真是没什么卵用。成绩中等的孩子们整个寒假都被那寒假作业蹂躏着,成绩稍微好一点的还有点闲情出去散散心或是锻锻炼,成绩上游的又得把整个寒假的大好时光花在刷题上。除非你真是那种天赋高的学神,不然为了保住你在班级前几名的一席之地,还真得刷一个寒假的题。咱数学老师却有句话:“你初三的累在高一面前只是冰山一角;在高三面前你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是‘逼格and逼格’。”对此,我只能表示学习虐我千百遍,我待学习如初恋啊。
总之今天我就带着一脸吃了一假期的屎的表情以及满背包的寒假卷子来到了学校,结果才发现大多数人都和我是一样的表情,除了那几个作业一个字都没写的奇葩——他们倒是没黑眼圈不打哈欠精神抖擞还有说有笑。
接着又是收作业。科代表们抱着几大叠卷子穿梭于桌椅之间,看看也真是心疼他们——手酸?忍着!卷子混在一起了?马上去讲台上整!卷子撒了一地?活该!
好基友冷小热在教室的另一端跟我抛媚眼……啊呸!是使眼色。我猜她想说什么,就指了指她手上的纸笔。这家伙也会意,马上就传了一张纸条过来。我展开一看,就一句话:放学你没事吧?一起走咯!
我刷刷地在纸条上写上一行“没事就吃溜溜梅”便穿了回去。冷小热拿到纸条后向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便开始整自己的课本。我笑了笑,顺手往包里一摸,忽的菊花一紧:卧槽,我上学期期中借了图书馆三本书还没还……
看来今天放学就没法跟冷小热一起走了,我叹了一口气。想想等会儿我得正面地再拒绝她,这家伙绝对会把我五马分尸。唉!但愿不要再来个“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这种狗血剧情来浪费时间啊!我叫同桌小橙子传话给冷小热说放学我不能和她一起走了得去还书,小橙子没像我想象中那样一个一个地咬耳朵传话过去,而是霸气地站起来,走向冷小热,讲完话,再霸气地回到位置上。
“过了一个寒假,咋觉得你变得高逼格了呢??”我一脸不解地问小橙子,又偷偷瞟向讲台上没有往这里看的老班。
“不是我高逼格了,是你脑子退化了。”小橙子打了个哈欠,“咱老班在上面玩手机都快玩睡着了,你到现在还没发现。不是我说,你是不是做题做傻了?”她一脸幽怨地看着我,话虽然那么喜感,但是一个笑容都没有。
我有些担忧地看看她:“你……咋了?这表情?寒假没爽够?”
“刷了一个寒假的题,我看就你没爽够。”小橙子又打了一个哈欠,差点倒在桌子上。
一天大概也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我迈着步子走向图书馆。初三上学期的时候,我们的教室就已经搬到了高远楼,也就是离图书馆更近了一步。我几乎已经把图书馆当成了我的家,每天放学,当基友们都去操场补体育补长跑的时候,就我一个来图书馆过文艺青年的生活。离体育中考越近,咱初三来图书馆的人也就越少。今天似乎就我一个人,初二的还有几个,没有初一的。似乎是这第一天,谁愿意来?
可我又不淡定了,照理说初三还真不会有人来,除了我。但是就在刚才,一个和我一样穿着初三学生独有的老款校服的女生走了进图书馆。一向喜欢纠结于小事情的我觉得这!不!正!常!怎么会有初三的呢?事实证明我也是该吃药了,人家来不来关我啥事嘞?不过我还是特地关注了她一下。好吧,看了半天后,我瞬间觉得我并不是那么的熟悉我们年段里的每一个人,因为这个人我真的觉得挺面生。想看看名字吧,她的手臂又不经意地挡住了她的校牌。我收回视线继续挑着书,没再看那人。
【现实】
每当放学时我走进图书馆,都总能看到她早早地坐在座位上阅读。我也偶然间发现,我的座位,竟从这学期开始就在从未有人占过——但这大概是同学们都已奔操场上去的缘故吧。身边的女生都花着很多时间在操场上跑步,一向长跑成绩不好的我却仍然坐在图书馆里消磨时光。我不是固执,只是单纯的恋着翻书的声音和窗边的夕阳而已。
2014年3月26日
一连几天的放学我都泡在图书馆里,那个女生也同样都在。其实我本该不会注意到她的,但她就一直坐在我常坐的位置的对面。我坐的那个位置是有必要说说的,那是一个挺好的位置,靠窗但偏向于背窗。晚春的时候,每天放学时正赶上夕阳,那夕阳的光从窗户那儿洒进图书馆,恍若沐浴在金黄色的光辉下。她的位置自然是面向夕阳的,但有些奇怪的,那夕阳每回肆意地吻着她的脸时,光是如此的柔和,丝毫不刺眼。每当我读完书,抬起头,总能看到落日的光将她的黑发染色,映出橘橙的色彩。有时还会在她的校服纯白的领子上投出金色而明亮的色块,轻吻着她若隐若现的锁骨。这个角度的少女,全然一副美好的模样。
我有意无意地开始关注起她。
她痴情于余秋雨的作品,每次看到她时她都在看一本黑书或是一本白书——《行者无疆》和《文化苦旅》。
每回我推开图书馆的门,都能看到她已经坐在位置上看书了。她的深蓝色帆布包靠在椅背上,阳光洒在她的头上、身上和身前的桌上、书上。那样子的少女,尽是一种宁静的美好。
甚至美好到,永远这样子看着她,我能够满足。
2014年4月2日
开学半个月了的时间了,掐指算算我真没有几天是陪着冷小热一起回家的。我有些愧疚,这些天的放学我全都在图书馆里度过了。每次看书,我都能看到清校铃响。小橙子对我说冷小热现在每天放学都在那儿发牢骚,但我认为无非就是我更专心于读书了,没啥大不了的,小热她怎么想就让她想嘛。小橙子倒是冷笑了一声对我说:“还真没看出来你突然这么爱读书了呢。难道一个寒假过去,你的脑袋开窍了?”
“啥?”什么脑袋开窍不开窍?
“你看看你,上学期的时候去图书馆不就是借了书就走,还怕赶不上那趟来得快去得快的公交。一周里也就有个一两天是突然脑抽就在图书馆留着看了书再走。一到下学期,到了被中考的阴霾笼罩的时候,你却每天放学跑到图书馆里看书。我们都赶着回家写完作业补觉,你却这么闲……唉,不是我说,图书馆里遇到帅哥了?还是你看上了那个秃头的管理员?”
我刚想把她的这个问题喷回去,才发现自己也不确定了。仔细一想想,小橙子说的怎没道理?我摇摇头,却瞄到小橙子瞪大着眼睛在瞪着我回答。我有些不知所措,喊了一声“阿西烦死了!”便挎上包逃出了教室。小橙子没追出来,我暗暗松了口气,又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我是真的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被小橙子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还真有点奇怪。我拍拍脑袋,秋然啊秋然,你什么时候学会怀疑自己了?甩甩头,还是别想这个问题了好。
哪知当我推开图书馆的门,看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的时候,我还是愣在了那里。
难道……是因为她?
2014年4月11日
关于我去图书馆的问题,小橙子没再和我提过。
我想起来时,总觉得不太正常。以小橙子的八卦性格,居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也真是奇怪。我叹了口气,若是她又问起,我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所以也只能庆幸她多半是忘了这个事儿。
我每天还是一样,放学的时候去图书馆看书。只是过去这么久了,对面那个女生的名字和班级我仍是一无所知。我有点想骂自己,去问她嘛,GOAHEAD!只是我仍然没有那个胆子。
等等,有些不对……我为啥需要那个胆子?我害羞个卵!又不是喜欢她,只是单纯地想认识她罢了!
等等,喜欢她……
我看看眼前的日记本,有些发愣。
……我难道是……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