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生物电迸发，就像脉冲波一样，一阵一阵，短促而密集。
他所感受到的，也是密集的痛。
头痛欲裂地痛。
他不过才刚刚醒来，才刚刚恢复一点知觉，就如同一个大梦初醒的人，却忽然发现自己早已被凌迟了千万刀……
这打击，怎一个凶残了得。
也不知道是由于痛才醒，还是因为醒才痛，反正醒和痛加在一起，让他知道了什么叫痛不欲生。
痛到脑电波超值，痛到脑神经变异，痛到疑似癫痫病发作……其实不过是两股生物电在打架，他无缘无故惨遭池鱼之灾而已。
当时黑色生物电成功突破脑电波的防御，大举入侵。
脑袋感受到了威胁，立即反击，也就是突然加大放电量，同时也顺带把他给唤醒了。
从醒来的那刻起，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痛。
感觉不到身体却能感觉到痛，如果有灵魂的话，如果灵魂置身于十八层地狱的话。
或许就是这种体验。
痛觉其实是一种防御系统，人体的防御系统，确切地说防御系统中的监测系统，就像反导墙的四维雷达一样，负责发现威胁。
反导系统会根据来袭的强度，做出不同的应对措施，人体也一样，会根据疼痛的程度，进行自我调节，自我防卫。
而有一种攻击是反导系统无法应对的，那就是饱和攻击，超出了防御能力的攻击。
无法防御，只有被摧毁。
痛到极致，到了身体无法承受时，人也会被摧毁，但在此之前还有一道防线，一道终级防线——假装不知道。
正确表述是“晕”。
晕了就感觉不到疼了，也就相当于不疼。
所以，林树涛想晕。
“我晕……晕……晕……快晕……”他在心里碎碎念。
“我昏……昏……昏……昏过去……”他继续念。
可惜他是头疼，属于越疼越清醒的那种。
“这点疼算得了什么，忍得疼中疼，方为人上人，我忍，我还忍，我继续忍……”
当碎碎念无效，他转而安慰自己。
“还是晕了好……”
安慰失败。
“我……接着忍……”
……
在他脑中，两股生物电正打得难解难分。
本来脑袋释放出来的新生物电，已经远远超过黑色生物电，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胜了不止一筹。
可惜这些新生物电很不给力，一旦两相遭遇，立马就被吞噬了。
这样的战斗力，幸亏林树涛不知道，不然的话他一定会让脑袋写一千万份悔过书，保证以后再也不胡乱放电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凡是吞噬过新生物电的黑色生物电，全部临阵倒戈，返身攻击起身后的同伙。
原来这放的是勾魂电，专们用来策反的。
其实这是因为他醒了的缘故，大脑退出休眠状态，对于生物电的控制，已经由潜意识切换成主观意识。
而生物电本就是人体的一份子，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在发现异常时，肯定优先选择夺回控制权，不可能直接消灭。
所以大脑发动了控制权战争。
很快，倒戈的生物电占据上风，逐渐把黑色生物电驱逐到颈脖以下。
“吼！”
在夺回喉咙的那一刹那，林树涛迫不及待地发出一声憋屈的怒吼。
激吼声中，一股强大的能量从他脑际暴发出来，瞬间席卷全身。
熟悉的感觉传来，他的身体回来了，恢复了知觉。
但他仍然一动不动，眼睛也是闭着的。
因为他已经看见了，看见了一些奇妙的景象。
似乎是在一辆高速飞驰的列车里。
车外是一条不知名的隧洞，洞壁昏暗灰沉，模糊难辨。
但是，当列车经过时，隧洞随之点燃，亮起耀眼的光芒。
列车一路穿行，隧洞就一路燃烧，就像次第明亮起来的霓虹灯。
然而世上绝不会有这样隧道。
稍一凝神，他惊悚地发现，这列车也根本不是列车，而是一条长长的光梭，而且这光梭就是他自己，他变成了一条光梭，蜿蜒曲折地穿行在一条无尽燃烧的隧道里。
“这景象……”
他忽然想：“难道是在穿越时空隧道？”
美妙的穿越剧在脑中闪过，他已无限憧憬。
但随后，他发现竟然有成千上万的光梭，同时穿行在各自的隧道里。
而且全都是他！
顿时他就凌乱了。
傻傻地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一片光海，闪闪发亮。
“啊！”
光梭一头撞进光海里，感觉像是粉身碎骨了一次。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嘭！嘭！嘭……”
成千上万的光梭全都撞进光海，就像下了一场美丽的光雨。
“完了！”
眼看最后一道光芒湮灭，他黯然叹息。
他以为穿越失败了，不料一转念，却发现还有一条光梭，一条巨型光梭，比之前的那些要大很多。
原来那些都是炮灰……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他……
原来穿越……
巨大的转折让他百转千回，然而还没等转完，巨型光梭也一头撞进了光海。
随后，只剩下一片茫茫白……
“这……”
“暴炸了？”
“失败了？”
“挂了吗？”
一连串稀奇古怪的念头在他思维里念起。
而眼前，随着光芒渐渐敛去，呈现出来的是一片黑暗，茫茫无际的黑暗，黑得都找不到自己。
紧接着一种温暖温馨的感觉袭来，萦绕在思海。
这一刻，他忽然感觉无比宁静，无比祥和。
似乎连黑暗也变得那么温柔，那么亲切，再没有青面獠牙的隐惧，也没有鬼魅幽篁的恐伤，就好像……
他莫明其妙地想到了胎腹中的婴儿。
这种感觉，就好像出生前，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
事实上没有人能记得在妈妈肚子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却也不能否认这种感觉曾经存在过。
人的感觉本就非常奇妙，有时候，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一些毫无印象，但却无比熟悉的东西，会忽然涌出来。
“难道是时光倒流，回到了从前？”
“或者是成功穿越，来到了异界大陆！”
联想到自己即将在另一个世界展开新的人生，他激动了。
“嗷！绝世之巅……”
“嗷！倾城美人……”
“嗷！我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