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宴席上,赤弦除了开头的寒喧、和中途的轮流祝福外,都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幸好戴着眼罩,不管露出什么孤寂的眼神,都不会有人发现。
简单而慎重的文定之礼,更显得备受重视。
宴席一结束…
赤弦:「我担心母亲,想先离开。」
听着赤弦这么说,阴冀感到特别愧疚。「对不起…我们还是没有绯夜使的下落…。」
赤弦:「冀将军…我的母亲也是一名军人,危险本就是她工作的一部分,没有什么好道歉的。」
阴冀:「这几天,哥哥一直在寻找绯夜使的下落,最后,只知道她曾经出现在鹿林的某个山洞中,被三个身手不凡的黑衣男子带走,像是往炤国的样子。」
赤弦:「…。原来如此。」
阴冀:「你知道什么了吗?」
赤弦:「这些天、东陵都护院都没有送来、相关的任何消息,那么,母亲被抓走,应该就是出于私人思怨了…你们不用再找了…。至于东陵都护院,虽然母亲她暂时回不来、但也决不可能背叛东陵都护院,透露出任何的消息。你们可以放心。」
阴冀:「私人恩怨?!」
赤弦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了声告辞后就离去。
*
夜空下,湖面隐隐闪曜着蓝白色的光。
茉儿说不上为什么,虽然看不见眼神,但她就是感觉到、独坐在风中的赤弦,好像很孤寂。
早已经发现茉儿在附近,就不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
茉儿轻手轻脚的靠近赤弦,见到赤弦稍微转身向她,这才腼腆一笑后开口。「弦哥哥,不好意思,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赤弦:「妳怎么会在这里?」
茉儿难为情的说话:「其实…我是出门采药草的,一不小心、就迷了路,已经传了讯,明早再回家,我看到这里有一些微光,就一直朝着这里走来,想不到、就见到了弦哥哥。」
赤弦:「原来是这样,妳从这里往北,很快就能见到一座白岩山洞,妳在那里休息,明早再回家吧。」
茉儿:「嗯!但是…难得见到弦哥哥呢!我能和你说说话吗?」
赤弦:「妳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茉儿猛的点头如捣蒜:「有啊!有啊!我想告诉你~大师兄、哥哥、父亲、母亲~他们从来没忘记过你们呢!还希望有一天、你们能回去走走什么的、也很好~」
赤弦:「…谢谢你们…」…其实,每当回想起,在空隐门的生活,我也觉得很怀念。只是…见了面以后呢?也不可能永远在一起…还是一样…什么也留不住。…好奇怪,我怎么会这么想,那我又想要留住什么呢?
茉儿定定看着赤弦的背影,在湖边坐了下来。
茉儿:「如果我是你,一定会觉得很寂寞。」
赤弦不懂茉儿的意思。「为什么?」
茉儿:「因为…要一直离开爱我的人,好像谁都拥有,却也谁都不拥有,到最后…原来被属于偌大的世界,像命中注定的一样,谁也不能拥有…弦哥哥,所谓的宿将,特别少数拥有强大灵力的人,你们…是天使下凡吗?你们黑军的总长,是有三头六臂的天神吗?」
静静听着茉儿的话,这女孩所说的,先是令他愣怔,而后又让他好笑…「昀坱总长没有什么三头六臂,她的身体孱弱到、生长只能停止在十岁,无法进食,走路也没办法,全身上下…只有颈部以上勉强能动。不过,她又强大到能令风云变色、使万物为她而驱使,离开北殿的时候,总有飞禽或走兽、带她翻山越岭。我不曾见过她进食任何东西,可她却又好像,能知道万物的味道。」
茉儿张亮了双眼,听的不可思议。「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人!完全不能想像呢!不过、我听说过,黑军前任的项辽总长,虽然七、八十岁了,看起来却像个年轻人,直到现在,身体仍然强壮的很~为什么呢?拥有独特的天赋,被赋于使命,然后必需在这个世界上、遗世独立…」
赤弦:「也不是每个人…都是遗世独立的,我们之中,有人仍在城市中生活、或是有着伴侣的,不过…这和每个人不同的灵质有关。只是对我来说,现在这样是最好的。」像贝伊擘冈、寒妃.管琴塞寒,或是芜花馡这样的特例,其实也不算特例,应该说是特质,每个人有不同的状况,每位灵修者也有不同的本质,适合的场所不同。话说…总长的、某段前世的哥哥、贝夙璘算是他们的一员吗?
觉得寂寞吗?我也不知道…这世上所有的心,唯独看不见自己的…白白糟踏了静夜清湖的透彻…。
*
卓忻媛依预订的时间,到静水馆取“梅花酿”,一打开木盒,马上看的惊艳了。长锥形的琉璃酒瓶中,放置着一段、开了花的梅枝,酒液呈微微的粉红,就算连向来不想喝酒的她,也会想要尝尝看、这么美的酒,会是什么味道。
「谢谢你,水朝先生。」
水朝波然:「希望不辜负你们的期待了。」也不知道,这贝夙家的少爷、为什么忽然要起,这样的一瓶酒了。是说这卓姑娘,虽然是一介武人,但谈吐举止、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秀雅而不粗拙,气质很好…
卓忻媛谨慎的、将梅花酿放回琉璃盒,和最外层的木盒,再用包布包好,小心奕奕的带上。「告辞。」
才离开静水馆,卓忻媛被一名女子拦住。
如嬿:「姑娘等等!」
卓忻媛停下脚步,果然就像少主说的,才离开静水馆,一定会有人拦住她,接下来、就按照少主的吩咐做。「请问阁下有何事?」
如嬿:「打扰姑娘了,其实我家夫人,非常想要您手中的梅花酒,她想知道,您能不能让出这瓶酒,她会尽可能的付出相应条件。」
卓忻媛:「这酒是我家少主之物,并非我能做主,不过,这酒,本来就是我家少主要拿来送人的,要送你家夫人,我想、也并非不可。」
如嬿听了、吃了一惊。「不管是谁、都愿意送吗?!」
卓忻媛取出一张,未具名的请帖:「只要妳家夫人,来参加这场宴会,并在南尔交际舞中夺冠,我家少主,就会以此酒做为奖品送出。」
如嬿一听,大喜的收下请帖,阿地嘉皇后、就是因为南尔舞、才引起太上皇注意的。不过…「这个请帖…这个宴会…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吗?」毕竟维、炤算是交恶…身份总是尴尬,万一暴露炤皇后的身份就麻烦了。
卓忻媛回答道:「参加对象不限,所有的请帖都不具名,当日,还需另付入宴的票费,另外,因为预订来参加的,有不少王公贵族,所以,这个宴会还有个附属条件,每个人都要戴上眼罩或面具。仔细的规则、在请帖里都有说明,如果你家夫人都能接受,那么就恭贺她来参加。…我得赶紧回去了,告辞ーー」
如嬿还想多问此,但卓忻媛已经快步的匆匆离去。
*
回到贝夙府,卓忻媛把梅花酒,交到贝夙璘手上。
「少主,您的酒。」为什么少主要迂回的做这些事呢?如果他想送酒给那位“夫人”,难道不能直接送吗?
贝夙璘点点头:「嗯,辛苦妳了。」
盯着已经交出去的酒,卓忻媛还若有所思的好一会,猛的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太逾越职份了,赶紧行了礼离开。
贝夙璘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卓忻媛转身走开,卓忻媛是在揣测什么吗?服了“阴尸散”的人,虽然并不是会失去思考感受,只是会全然的将主人放在第一,不管揣测什么、都不会对主人有所怀疑,也不会多问什么…。
*
宴会上,有男、有女,醉夜花堂的女妓们,只在舞台上演奏,或偶尔唱上一小段,主角是舞台下,蒙着面、华丽的男男女女。
南尔舞是社交舞,必需是由二人相配,阿地嘉本来有些担忧,但也许是因为大家都半蒙着脸,谁也不知道是谁,什么包袱也没有。虽然稍些年长,但身段优雅的阿地嘉,才一入场、就获得不少邀请,一支舞又一支舞的跳了下去。她优雅的舞步,很快就得到所有人的注目。
贝夙璘做为场子的主人,不能让人完全认不出他,他只戴上单眼的眼罩,一开始,他也获得不少女性的青睐,直到二个时辰的时间将至,他开始认真挑选、舞跳的好的女性。
走到阿地嘉面前,贝夙璘对她伸出了手。「美丽的女士,妳优雅的舞步,深深吸引我的注意,不知、在下是否有荣幸,能邀您共舞?」
阿地嘉知道这是醉夜花堂的少主,原来他是这么绅士有礼的男人,如此别致的宴会,她还是第一次参加,也许,将来还有机会再来,反正炤王也不在乎她了…阿地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的伸出手,接受和贝夙璘的共舞。
阴震感到有懊恼,宴会确实是很特别、很华丽,但是他完全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来这样的地方,南尔舞根本也不会跳,拉着他来的丽琪尔琳、才入场没多久就走散了。
阴震:「唉…算了,到外面等她吧。」
才转身往门口走去,侧边一抹红发吸引了他的注意。走到红发男子身前…是赤弦!
阴震:「你…」
赤弦:「!…我…被朋友带来的,但他人不见了。」…贝伊擘冈也不知去哪了,为什么要带我来呢?
阴震:「你会跳南尔舞吗?」
赤弦点点头:「学过。」
阴震:「你教教我好吗?」
赤弦:「好啊…」
贝伊擘冈:「我只是想让你见见他,没想到他也在。」
贝夙璘:「这是他们的缘…这辈子就算没有走在一起,他们之间的“缘”也是确确实实的,谁叫,他们上辈子要许下那样的誓言呢…。偏偏,加上其他的选择,没能让他们有份。」
贝伊擘冈:「你知道他们的上辈子?!」
贝夙璘:「…应该没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