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七七五年,赤弦六岁。
从来没有父母亲在身边,赤弦也不曾觉得孤单,察伯伯对待自己就像亲生儿子,察珀瑞和水空山墨、对自己、也比亲弟弟还疼爱,不如说是接近溺爱了。
察珀瑞五岁开始,和时值一岁的赤弦睡在同张床。有一回半夜,察珀瑞醒来,发现自己压着赤弦的一只小小手,赤弦的小手已经被压的红通通,他却也只是皱着眉头、眼眶湿湿的,也没哭闹,察珀瑞想着,幸好自己刚好醒来,否则这么个小娃儿,手岂不是让他压坏了。从此,察珀瑞习惯每天醒来、就看看赤弦的脸,想确认赤弦有没有什么大碍。因为,赤弦生性太不爱哭闹了。
六岁,该是要活泼好动了,赤弦总是在药房附近、仔细观察着大人们工作。
这一天,察勒斯忙着煮药,处理了一半的枳壳被闲置在一旁。
赤弦走到处理台边,小心奕奕的继续剥挖枳壳的工作,由于太安静、太小心了,等到察勒斯一回头、发现赤弦竟一个人忙着,这才惊讶的看着赤弦,心中暗忖“这孩子…动作虽慢,但是工作的很小心,把壳和实分得很干净,真是懂事。”
没多久,十岁的察珀瑞、和八岁的水空山墨,拿着药材篮走进药房。
见赤弦忙着,察珀瑞立刻放下手中药篮、跑到赤弦身边,想看他好不好,他都还没帮忙分过枳壳的壳和实呢!
察珀瑞一跑到赤弦身边,马上眼尖的发现,赤弦紧握刨匙的小手,已经压出红印。「赤弦,你的手都红掉了,别忙了~」
一听察珀瑞的话,山墨也冲了过来:「是吗!?赤弦、你快别忙了!」山墨直接伸手、抢过赤弦手中的物件,自己开始接着工作起来,不过,山墨下手的位置不好,不像赤弦弄的顺。
赤弦站在山墨旁边,认真的说明起来:「山墨哥哥,这边…这里下手比较好…」
山墨:「这里吗?」
赤弦:「对…哇!山墨哥哥力气好大,我刚刚这边弄好久呢!」
山墨:「是吗?」
察珀瑞也仔细的看着,怎么刨挖枳壳的壳和实。
察勒斯欣慰的看着三个孩子,心中又暗忖了起来。“幸好赤弦是个好孩子,如果是个孤狸精,怕是珀瑞和山墨、不知道会不会为了争他、弄个你死我活了。”
*
夜里,察珀瑞才刚刚睡着,房门便轻轻开启,一道女子身影在门边晃动。
看到人影,赤弦立刻蹑手蹑脚的跳下床,跑出房门外见人。
绯藏静静的伫立在回廊上,夜风轻轻飘蘯,微弱的光线、从绯藏手里的灯笼亮出来。
一见女子,赤弦便轻轻的喊出声音。「母亲。」
绯藏的声音细微而干净:「你已经会分枳壳的壳和实了,你做的很好。」
赤弦:「可是我还是帮不上什么忙。」
绯藏:「你的年纪还小,技术是需要磨练的,只要你用心认真,就能愈做愈好。」
赤弦点点头:「是的、母亲。」
绯藏:「赤弦,你已经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你的身世了。」
赤弦微微惊讶的抬头、忘了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母亲,关于身世什么的,其实他还没有想过太多。
绯藏:「赤弦,我们是维国人,在维国以外,还有着很多其他的国家,其中,有一些国家、对我们维国、抱持着虎视眈眈的野心,随时想找机会,占领维国的领土。但是,那些凶猛的人,不懂的珍惜这块维国的土地,他们不知道,维国之中,有人努力付出灵息维护山水,有人因为致力于技术发展、而不擅武术,还有人、拼命的寻找让人们生活更富足的办法…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珍爱这块土地的关系。你现在能过得很好,那是因为,有很多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付出了很多努力。但在这片土地外,并不是每个人都过的很好。这个世上,有很多我们想像不到的苦难。我也想做,能够保护人们的人,所以,我从了军,现在是“东陵都护院”的士兵之一。」
抱持着各种疑惑,赤弦不解的张大眼睛、看向母亲。「我见过军队,都是男人。没有像母亲一样的。」
绯藏:「我不是一般的军人,我是一名“夜使”。过二年,我会带你过去,到时,你就要离开这个家了。」
赤弦:「那我的身世、是什么呢?母亲。」
绯藏:「你是我在一个任务中,不小心怀下的孩子,你的亲生父亲,是炤国的国王,也是企图侵略我们维国的、一个可怕的人。」
赤弦:「我的亲生父亲、是个很坏很坏的人吗?」赤弦感到不安、害怕。
绯藏:「你不需要害怕,你是你、他是他,我把这些都告诉你,只是要告诉你、关于你自己的事而已。你只需要一直去理解、对的事是什么、为你自己负责而已,在你成年以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告诉你、你该知道的事,之后,你就只要、负你认为、该负的责就好。我不会再要求你、依我的安排。」
赤弦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却又很多的不明白。
绯藏:「时间不早了,去睡吧,别勉强自己、去想现在想不通的事,将来、你该懂的时候,自然就会懂了,所以,不用担心。去睡吧。」
听了母亲的话,赤弦放下心的走回房间,入了睡。
随着赤弦越发长大,便越发像个漂亮的女娃,随然其实是个男孩。他性格显的沉稳内敛,总是经常一个人默默玩耍、做事着,看着这样的赤弦,察珀瑞和水空山墨便老是爱来闹他,却不是整弄人,而是想逗他笑、想听他多说点什么。
明明还是个小孩,赤弦却不那么天真,偶尔来看他的绯藏,告诉他很多事,包括、更多关于他的身世,出生的原因,以及,“东陵都护院”的总总,或是,关于她自己的故事等等。
*
赤弦满八岁后没多久,告别“空隐门”,绯藏带着他、来到了“东陵都护院”前的沙武场。
这一天,烈日当空,赤弦从来没站在这样的烈日下,即使撑着荷叶当伞,也仍然晒的他就像要晕厥一样,阳光刺眼的、甚至没办法把眼前的景像看清。但是,可怕的是,在这样炽热的沙武场上,有一支军队、像是毫不畏惧一样、往死里卖命的操练着,他们的汗水一洒到沙里,便立刻蒸发消失。
见赤弦好不容易稳住了发晕的脑袋,绯藏拍拍赤弦,指向沙场上的二个男孩。「你看那二个男孩,一个大了你一岁,一个大了你三岁。」
赤弦不可思议的看向、绯藏所指的二个男孩,心里简直不敢相信,年长他不了多少的二个男孩,竟然也混在士兵中、站在这烈日下操练,自己、光是站这么一小会,就已经快支撑不住,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要失去意识。
绯藏继续说话:「大的男孩,叫阴震;十一岁。另一个,是弟弟;阴冀,九岁。以后,他们二个,就是我要你、负责的人。」
意识已经模糊,但是晕倒前,母亲的话,还是清清楚楚的传进耳里。
*
回到家里,阴震和阴冀经过绯藏住着的西厢房。
开着的西厢房里,除了空荡荡的地板外,只有一张矮桌、和一块坐垫,坐垫上、睡卧着一个红发的八岁男孩。
阴震:「有人耶~」
阴震和阴冀、在西厢房外脱下鞋子,走到男孩身边。
把脸挨近,仔细看向赤弦。阴冀:「他就是绯夜使昨天说的孩子吗?我以为是男孩子~」
阴震:「不是男孩吗?昨天、绯夜使说要带她的孩子过来,好像没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阴冀:「现在还大白天的,她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呀?」
阴震:「会不会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累坏了?」
阴冀:「她的脸色好苍白,该不会身体不好吧?」
阴震:「绯夜使看起来也很苍白,不过她很强。」
阴冀:「赤弦看起来好瘦弱,其实和绯夜使一样、都很强吗?」
绯藏和阴刻从门外走进来。
绯藏:「赤弦现在、还只是个瘦弱的孩子,不过,他算是认真用心,我会好好栽培他,希望他将来、能够帮上二位公子的忙。」
阴刻:「绯藏,他是妳唯一的儿子,我也可以、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照顾,不一定要让他从军。」
绯藏定定看着熟睡中的赤弦。「不…这孩子…恐怕有他躲不掉的使命。」
只见阴震和阴冀、张着大眼,看向绯藏和阴刻,眼神里透着纯真的稚气,没注意到大人们复杂的思绪。
阴冀:「赤弦是男孩?」
阴震:「他为什么睡不醒?」
绯藏:「赤弦是男孩,他不习惯晒太阳,刚刚晒晕了。」
*
恍恍惚惚中,听到人的对话声,赤弦在木制的地板上,渐渐将双眼打开。
阴震立刻高兴的大喊:「醒了!你终于醒了~」
一听到声音、赤弦吓的立刻弹起来!
赤弦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孩,阴震和阴冀、他们俩正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看。
阴冀:「你真的是男孩子吗?你的皮肤好白、好软!」
阴震:「一定是男孩子的~因为、绯夜使不会骗我们。」
阴冀点点头。「赤弦、你好,我是阴冀,以后我们互相照顾!就像父亲和绯夜使一样~就算你将来不当夜使、我也会把你当弟弟!因为、你是绯夜使的儿子~」
阴震:「我是阴震。赤弦,以后多多指指教了!」
看着两人真诚清澈的目光,赤弦不再害怕,重新整顿精神和思绪,把衣装稍微打理,在地板上好好正坐,恭敬的轻轻行礼,正色说话。「谢谢你们…我才是…刚才太过于失礼,真是非常抱歉。」
看到赤弦的反应,换阴震和阴冀一愣。
阴冀:「真的是绯夜使的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