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维国最北边的城市“钛城”,是维国建立以来,历史最久、根基最稳的城市。
以地域而言;南侧临香镇、北方有跋国,东面朗桓市、西边入鬼山。
在维国建立之前、“钛城”就已经是个混有各国人种的不战之地,但在当时,却也没有多少人敢居住于此,因为这里是个充满危险气息、又龙蛇混杂的城市;赌坊、声色酒楼、竞技场、商银遍布街巷。如若没有一定的本事,一遭引诱、或是经商失败、就把自己给卖掉了。
在钛城黑道贵族中,最为富裕、势力最大的三大宗族有:『都普』、『贝俄』、『几索』。
相反于“黑道贵族”,钛城还聚集了维国的名门望族与宗亲,譬如名望最高的三大“白道贵族”:『紫蒂』、『夜沃』、『洛阴』。
维国创立以前,“钛城”属洛阴宗族所管辖,而当时、“洛阴宗族”的阴炔,选择跟随维王南夏曜、后来又得到宗族支持,于是在维国创立时、便将钛城并入维国版图。
只是实际上管理钛城的,也依旧是洛阴一族。
维国的管理方式、向来重视地方首长,中央只是从旁辅助或必要时监管。
*
钛城。
卯时.清晨五点,天尚未明,一名身着雅服、容貌俊朗的高挑男子,急急忙忙的从妓院“醉夜花堂”的侧门跑出来。
贝夙璘是刚继承“醉夜花堂”的大老板,出身于黑道贵族的『贝俄宗族』,正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时期,此刻神情却显的有些狼狈。一出侧门,却不是往回家的路上,而是笔直朝人多的早市乱走乱窜,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
只可惜,贝夙璘一米八五的身形极高,又举止豪迈,加上他贵公子的身份,实在也是在人流中易受瞩目。很快的,他就从别人关注自己的视线、发现此地不妥,弯了条路便往城门外走去。
沿着城门外墙走,很快就来到牢湖。
位于钛城东侧的“牢湖”本来地势极为隐密,但最近在牢湖的东南面、接了一条长长的樟埙道,以利过往商旅往来钛城、八壁伦、香镇、朗桓等城镇。
不过偌大的牢湖还是有比较狭隘的地方,譬如这里;就靠着城墙,不在城门口附近、也看不到樟埙道,除了洁净的湖水,只有满满的晨露迷雾和草木丛生。
「啪ー!」倏地一个背上轻拍、吓了贝夙璘一跳!
「你怎么知道牢湖是我的灵修地,自己跑来找我了?真令人感动!」贝伊擘冈压抑着笑声、调侃的语气闷笑着。
突然出现的男子;矮了他二吋多、身形纤细,偏紫的长发用发髻简单盘在头顶,迷雾中掩饰了眉间英气,看起来过于秀雅了。
贝夙璘一见贝伊擘冈、整个气急败坏!
「我才不知道这里是你的灵修地!我要是知道、肯定是死也不会来ーー!」贝夙璘这下子是自投罗网了,连忙想绕过贝伊擘冈立刻离开。
贝伊擘冈才不会让他这样白白走掉呢~连忙伸手抓他臂膀,贝夙璘立刻往旁边一闪、提起轻功就想立刻逃跑ーー
「砰!!」半空中用力一撞、贝夙璘笔直滑掉下来。
「你弄什么东西了!?」贝夙璘暴怒的问。
贝伊擘冈耸耸肩:「怕你撞到墙、想拉住你、但你身手太快了。」
贝夙璘无耐叹气:「你……」
贝伊擘冈:「我打不过你,只好设下结界、以免你逃跑了!」
贝夙璘气的额冒青筋:「你…就算你把我困在这里、我也不会跟你灵修的!我的武功比你还高强,家业是武馆和妓院、你让我灵修根本没有意义!?快让我离开!」
贝伊擘冈想了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做一点妥协。
「这样吧!每天早上、下午,我们都要玩“你追我跑”的游戏一个时辰,干脆、以后每天早上,只要一个时辰的时间,你来这里和我灵修,一起省了你我二个时辰的麻烦,反正对你来说、也没差这一个时辰吧!」
贝夙璘:「……」…「唉…算我服了你了,躲了你快一个月、我也累了,就这样吧!但是、每个月的一日要放过我。」
贝伊擘冈:「成交!」
*
隔着牢湖的另一边;樟埙道的尽头处,新开了一家茶面铺;也就个拉车,可以卖茶水、卖简餐、卖帐蓬。店主还就地取材的弄了石桌、石椅。
一名年约十岁的稚子蹑手蹑脚的、提着一桶不知洗过什么的污水,像是要将水倒入湖中的样子。
「笨儿子!你做什么!这脏水不能倒进湖里的!」一旁茶铺的店主见状、连忙跑来阻止。
「不能倒湖里么?」儿子皱皱眉。
店主急急说:「这刷洗过鱼的水又脏又臭!还有血腥味、会把湖水弄脏的!万一惹恼了湖仙、我们就不能在这做生意啦!」店主指指不远处的坑洞继续说话:「那里我不是挖了个洞吗?把脏水都往那儿倒,倒好后再埋起来、明天就什么痕迹也没啦!你父亲我都是这么做的、你也要记着啊!」
「哦…!」儿子这才点点头,想了想又问:「这湖里有神仙么?」
店主一边打理着铺子、一边跟儿子说话:「有呢!你老爸我可是见过一次!」
听店主这么说话,二男共坐的其中一名大胡子旅客便搭话了:「老板!你这是骗小孩吧!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这牢湖有什么特别的,还取这怪里怪气的名字!」
「客人您有所不知啊!这牢湖取名是有原因的!神仙也是真的呀!」店主解释解释着、便同大家说起这牢湖的故事。
原来,就在二十年前,当时的八壁伦城主是一名伪君子;他城府深重、步步心机的得到城主之位后,便露出丑陋的真面目,凶狠自私、暴力残虐、荒淫无度。
城主在这湖里偷偷建了水牢,不服从他的人、便被丢入这水牢之中;冬天时,很快就冻死了,到了夏天更是酷刑,受刑者等着身体一寸寸、慢慢泡烂而死。
直到有一天,一名“黑军宿将”发现此湖的灵气锐减、怨气极深,是以前来查看、才让此事爆发。
接着,朝廷中央便派人来整饬八壁伦政务,发现水牢的“黑军宿将”、也停留在牢湖超渡亡魂、平息怨灵许久,足足有五年才离去。
没多久,变得特别干净的牢湖里,就出现了一名紫发仙人,仙人在深夜时独自泡在湖里,紧接着、湖里就会出现很多的紫色流光。那个时候,便会有很特别的香雾散出,闻到或是碰到香雾的人、都会马上睡着,所以从来没人能将湖仙看清。
大胡子旅客听完故事后、立刻哈哈大笑:「这哪是什么仙人?肯定是这湖子恢复灵气不容易、另一个紫色头发的宿将把这里当做了灵修地,灵修人不喜欢被打扰,所以把来人都弄晕啦!」
「如果不是湖仙、是黑军宿将的话,那更不能惹啦!神仙可不会理人、但招惹了黑军宿将却不是闹着玩的,当做湖仙拜、倒也没什么区别!」另一旅客急急说话。
「那倒是!大不了、就东西不乱丢、不在这儿打架生事,不做些什么有损灵气的事情便是!不过…这个紫头发的黑军宿将,不知道又是哪位宿将?」大胡子旅客捻捻胡须问道。
独坐一桌的〝紫雷造〞微微一笑,一直静静听着众人说话的他,当下插了个口:「当今世上共有十六位黑军宿将,紫色头发的只有一人,那便是虚宿宿将ー贝伊擘冈。」男子身穿简单素服,面貌尔雅、气质不俗。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你说…!你说贝伊?!公子呀、、贝伊这个姓、可是黑道贝俄宗族的大姓!不可能吧!?你们说说、黑道的人去灵修、怎么可能呢?」大胡子旅客看向紫雷造,惊讶的张大了嘴。
众人附议的哗然声不断。
紫雷造不以为意的微微笑着。
*
卯时清晨,六点,贝伊擘冈悄悄走近贝夙府的外墙,眼见四下无人…
「咻ー!」快速一跃、立刻将墙翻过。
「少爷!」一名女子惊喜的叫出声,女子的装扮不像一般府中丫鬟,头发只是简单的束成马尾,墨绿色的发带和制服,这是隶属于贝夙府ー“百重武馆”的制服,女子脚步轻盈、动作俐落,看得出来武功不俗。
「!!忻媛…」贝伊擘冈尴尬的笑笑、又当上现行犯了,这姑娘就是轻功和藏息特别在行。
卓忻媛:「少爷!您又来找贝夙少主了?您说要少主去灵修、可有进展?」
贝伊擘冈摇摇头:「璘这家伙!说好要灵修、今天竟失约了、我来找他算帐!」
卓忻媛面有难色:「啊…少主昨晚和人比酒,现在恐怕还清醒不了…」
贝伊擘冈眉毛一挑:「啍!我有办法让他一秒清醒!」
「噗哧!」卓忻媛忍俊不禁的一笑,看着贝伊擘冈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神里满是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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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份上来讲,虽说同属『贝俄宗族』,贝伊擘冈算是贝夙璘的堂兄,但其实血缘已远,但是黑道宗族之间,因为生意互惠的关系,一直都是非常的亲近,贝伊擘冈和贝夙璘算是“竹马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贝伊擘冈一潜进贝夙璘的房间,就见他睡的烂熟、浑身酒气。
贝伊擘冈并不担心、贝夙璘偶尔的酗酒,眼前还有其它更令他着急的事,此刻脸上堆满忧虑不安、神情特别的严肃。
扯开贝夙璘胸前的衣襟,他把一只手掌贴在贝夙璘的胸口、开始运灵…
在灵息的撞击下,贝夙璘的胸口、逐渐浮现出九道羽形的印纹…一见到印纹、贝伊擘冈马上惊慌的将手抬起、快速把衣襟拉回、盖上被褥!他怔忡的坐在床边许久,震惊、悲伤与困惑不安如潮水般,持续涌上心头。
*
桂清苑前厅,少女和卓忻媛对案相坐。
「子交手兮东行…
送美人兮南浦…
波滔滔兮来迎…
鱼鳞鳞兮媵予……」
卓忻媛一边将河伯的最后一段念完,一边等着少女将字写完。
「小姐的字、已经写的很好了。」卓忻媛微微笑道。
贝夙魁对文章感到不解:「这河伯在南岸送别了洛神,洛神在鱼群的陪伴下、离开了河伯,这是暂别、还是说没有结果呢?」
卓忻媛微微一笑,回答道:「黄河与洛水都是日夜相伴,有情、也是理所应当。此文,或许只是作者、用来抒发心中的寂寥罢了。」
贝夙魁了然的说:「倒是把媛姊姊的心情也写上了。」
「我的心情?」忻媛不解。
贝夙魁:「贝伊府把媛姊姊送来已经十多年,媛姊姊始终对贝伊大哥念念不忘,偶尔趁着贝伊大哥翻墙、才能见上几面。像这样,没有结果的相伴,就是最后的结果了。」
一听这话,卓忻媛心中一阵心虚惭愧:「贝伊少爷救了我、帮了我,是我的大恩人!没有他当初救我、就没有我现在能在贝夙府,认识小姐您、认识少主、老爷和夫人,你们都对我这么好;已经让我得到太多幸福了!至于贝伊少爷…我虽然对少爷怀有仰慕之情,但我只是个平民孤女,不曾有过任何非份之想,怎么敢自比河伯与洛神呢?」
贝夙魁摇摇头、不能完全同意:「在我看来、幸运的是贝伊大堂兄呢!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疼爱他、他都离家出走十六年了!贝伊大伯和贝伊姊姊、还对他这么盼着、念着!不像我爹娘,老是把我丢一边。」
想不到小姐心中竟有这样的想法,卓忻媛赶紧急急解释:「老爷和夫人,对小姐不是疼的很?只要是小姐你的要求、不是向来都答应、什么都由著你吗?」
魁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故意不认真练剑、故意不认真读书、故意任性耍脾气,我想知道…爹娘会不会责备我,会不会对我说一些…做人的道理什么的…可是…爹娘什么都没说…好像…他们都不在意、我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爹娘…会不会根本就不关心我?不在乎我?」
「小姐!不会的!虽然我不懂父母亲和子女间的情谊,但是…老爷和夫人、都是大好人!不可能会弃子女于不顾的!」卓忻媛一脸真诚、毫无怀疑。
魁轻轻一抿嘴唇,勉强的露出笑容:「嗯!」……「我果然又任性了!顾着说自己的事、关心媛姊姊的少女情怀一半、半途被我打岔了!」
卓忻媛难为情中又觉得感动:「这个不重要啦!」
*
夜里看不清楚天空的风云变化,皇陵墓地前的高台上。
轮椅上、被团团藤蔓固定,一名身形约十岁、看似全身瘫痪的女孩;昀坱,一直盯着乌漆抹黑的夜空看。
明明地面的气流很平稳,无雨有微风,很一般,应该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
一名穿着全灰军装的女子走向昀坱。
墓飖:「总长,为什么一直盯着天空看呢?」
看不见任何子星的夜空一片黑压压,大部分人什么也看不见。
昀坱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向墓飖说话:「室宿、最近…如果虚宿来找妳帮忙,就帮帮他吧。」
墓飖:「师兄?」语气颇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