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兮阳睁开有些惺忪的眼睛,只感觉脑袋有些晕眩。许久,他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陌生的景象让他顿时呆愣了起来。
这里是一片密林。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细细碎碎地洒在兮阳身上,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此刻,他正躺在一处草丛中,微凉的露水将他穿着的粗布麻衣都给打湿了去。头顶,到处是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清脆的鸣叫声,颇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意味。
“这里是……”兮阳拍了拍脑袋,不知所措地自言自语道。
旋即,他脑海中猛然一颤,一个熟悉的苍老身影悄然浮现……
“吾孙兮阳,莫惊莫怕。此乃爷爷我的一点真灵留下的话,你须好生听着,切勿忘记一字一语。”
熟悉到灵魂深处的声音温和地回荡在脑海,兮阳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沉浸在那声音的一言一语中。
“爷爷我的身份,想必你也看到了。嗯,便是世人口中所谓的仙人。然,换做在寻常人等难以接触到的层次,爷爷这等人还有着另外一个称呼,名修道者。修,修炼修行也;者,万物之灵,即人族之人也;道……此字无法与你说明,若真有那么一日,或许你自己就会明白。”
“爷爷我道号青虚,只是这个名字,在修道界却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唔,不要问昨夜发生的事,若是有那个机缘,你自会明白一切。
“所谓仙人,在修道界中同样存在,修道者口中的仙人,方才是真正的仙人,故修道者又称修仙者。在真正的仙人眼中,修道者也只不过具有和凡人一般的地位罢了。修道之人,穷其一生想要成仙,可十万个修道者当中,也不一定有一个成仙的。修道须以自身之力,感悟沟通天地灵气,借其洗刷肉体,凝练元神,只求一朝得天地认可,飞升成仙。修道修道,即炼气也,炼天地灵气,炼本身精气。爷爷我给你留下一炼气心法,名《青虚归元诀》,你可自行参悟修炼。”
“修道一途,第一步,凝气,凝练灵气,改造蕴养凡人之躯,正式成为修道者;第二步,筑基,筑造基础,扩展气海,方可凝练更多灵气化为自身真元之力。第三步及第四步,琢磨金丹,温养婴儿,那等境界放在修道界中也算一把好手,你此时距离那等境界太过遥远,爷爷就暂且不与你详细说明,但可略微提及:第五步,魂魄化元神,分离体外,遨游四海;第六步,初窥本源,悟天地之大,大道无涯;第七步,元神化虚,与天地契合,一步成仙。”
“修道之人,寿命比常人要长久许多,筑基境界,便可活上三五百年之久,某些天赋超然之辈,更是可活上千八百年,简直成了王八羔子……一旦结成金丹,丹元精气生生流转不息,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基本上就不须担心寿命的问题了,也就是凡人所说的长生不老。而修道一事,往往一个闭关潜修,短则数年数十年,长则数百年数千年之久,那才是一念醒来,世间万物沧海桑田一般的变化。”
“但若非到了必要的关头,最好不要频繁地常年闭关。修道即修行,修行修行,有修亦有行。像爷爷我这样极少闭关,游历行走在修道界与凡间界之中,与修道者争夺宝贝机缘,在红尘中体验人生,这才是修行。”
“修道界,追根究底,其实与凡间一样,同样充斥着欲望私念,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修道界比起凡间更为复杂血腥。真正做到心如止水超然物外的,实在寥寥无几。为了成仙,有些事即便你不愿去做,但在因果之事的牵扯下你也会被逼得不得不做。或许以后你会做出种种不愿做之事,但只要不违背了自己的道心,那便不须后悔。还有,修道者毕竟是汲取天地成就自身,能够做一些补偿天地的善事,那便尽量做一些,积累一些功德,日后天劫当头,却也可以多少抵消一些,说到底,其实还是做了对自己有好处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想要在修道界生存,飞剑法宝这两样东西必须要有。你孤身行路,想必也难以得到这些东西,爷爷我便将一件东西留与你。此宝名‘万木通天钱’,乃我当年于木灵之地汲取万木之灵,用本身精元温养淬炼而成,然此物品级与你修为不符,在结成金丹之前无法使用,但如若遇到不可抗拒的危险,其可自动护住,之后须以天地灵气温养。催动此物所需的口诀法门,我已留在《青虚归元诀》中。因此宝太过珍贵,最好不要露于人前,以免惹来大祸。吾孙切记。”
“本来爷爷我还有一把飞剑来着,可是由于某些缘故,算是废了罢,我已一同留与你,日后寻齐材料,可尝试修复。”
“爷爷我当年游历天下时,曾发现一书之残页,此页记载之言不过寥寥数语,非炼气之法门,非术法之诀窍。其玄奥精妙之境,数百年来我也不过参透一两分。究其根本,怕是真正的仙人所留。我将其名之《道经残篇》。此物,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更加不能显露人前,吾孙当好生保管,静心参悟,有朝一日,成仙有望!”
“你孤身一人,却是难寻仙路。爷爷我给你指名一条道路,东域乌梁国土境内有一山,名曰唤云山,山上有一修道门派,谓之青玄宗,你可去此处寻个弟子之名,也算是有个依靠。”
“求仙修道一途,处处坎坷艰险,若吾孙不愿踏得此路,那便顺得本心,安心做一凡人平静如日也好。若决心修道,便要义无反顾,不可左右犹豫不绝。”
“日后福祸,皆属缘法。吾孙兮阳,好自……为之。”
声音缓缓落下,旋即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虽然没有看到,但兮阳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浮现着三团不同颜色的光芒。一团淡青,是那万木通天钱;一团淡黑,是那破损的飞剑;一团淡白色夹杂着陈年腐朽的淡黄,是那《道经残篇》……
青虚老道却是没有算到,虽然兮阳当时昏迷了过去,但他心中隐隐间感觉到,村子中发生了极不好的事情。听爷爷仿佛安排后事一般的话语,恐怕……自己再难以见到爷爷了……
两滴眼泪从紧闭着的眼眶中溢出,顺着脸庞无声无息地滑落到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