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儿,婶娘到处辛苦托人才给你牵了这条好线,好说歹说那仙人总算开面愿意见一见你,你要争一口气,若是真被那仙人瞧中,也成了那腾云驾雾的仙人,莫要忘了婶娘的好才是。”程婶言语间得意满满,仿佛许数儿已入了仙人的眼一般,归云宗的仙银正躺在囊中,待自个儿伸手去探呢,脚下步子不由得似生了风。
许数儿人小腿短,胳膊被拽的生疼,挣扎了两下但见无用,便小步快捣腾跟上,力求让自己胳膊少收点罪。
“婶娘,听说那仙人收徒苛刻的狠,连山那头最富裕的李家大虎子都没瞧上,咱家这么穷,他能看的上我吗?”许数儿穿来这儿三年,说句难听的,程婶放个屁她都知道有声没声,瞧着她那势在必得的样子,便知晓她的心思。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以免报的希望太大,到时候没脸。
程婶一听怔了怔,不知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她道:“你大姐姐那傻了七年的痴儿,都被仙人瞧上了,我数儿耳聪目明,又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将你大姐姐比到泥土里去也不过分。那仙人一见,不得要把你捧回去呀。”
“婶娘,大姐姐才不傻,也不是痴儿,她是数儿的姐姐。”许数儿一听见苏月落的不好,跟条件反射似的,立即就甩出一句回嘴。
程婶两眼“嗖”“嗖”放光,在村口扫射一圈立即锁定了青底白衫风度翩翩地少年。俩少年均是执剑而立,大约是侧身的缘故,面容看不太清,但那周身的气度,让人不自觉低人一等。
“仙人莫走!”程婶嗓门是出了名的大,不出意外地让少年二人均转过身子。但见面容稍为稚嫩的仙人轻轻皱起了眉头,那面容较长的一人笑了笑,拱起手问道:“哪里是什么仙人,谬赞了!不知这位大婶有何事?”
“仙人仙人,您看我家数儿如何,能不能入你们归云宗?”说着眼睛扫过二人中间的苏月落,不安的心也揣回了两三分,将许数儿拉到二人面前,“仙人,数儿这孩子可机灵着呢,比她大姐姐聪明不少,您看她姐姐......这样的你们都要了,能不能把数儿也带上?”
说着指下用力,暗暗掐了一把许数儿的腰。
许数儿的反应是低头不语。
“这位小妹妹既是有归宗入道之心,我宗必定大开方便之门。何况我师兄弟二人此番前来,便是遍寻有缘人,传道授业解惑。”李尚笑道,展开手,八卦罗盘置于掌心,蹲下身子与许数儿平视,道:“小妹妹,把手放上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有此机缘。”
许数儿向后缩了缩身子,小脑袋又低了低。
程婶一看她那样,心中暗道这是要给她坏事啊!手下掐地更用劲了。
苏月落看在眼里却是不喜。上前几步半个身子圈着许数儿,胳膊绕过许数儿后腰时用指甲快速的掐了程婶掌上细肉,将许数儿与程婶分开来。拉起她的小手放到八卦罗盘上,柔道:“妹妹不怕,把手像这样放上去就可以了,你抬头看看,不会痛是不是?”
她苏月落是华国特工,重生在这汕头村许家人人可欺的痴傻大姑娘身上,唯有这小妹会在自己受辱时挺身而出。归云宗遍寻身具机缘弟子,被选上的每年都会给家里五十两银子补偿。她原想用这五十两换这小妹妹一生无忧,算是还了她维护之恩。却不想自己还未走出汕头村,那可憎的婶娘便打起了妹妹的主意。
由于职业关系,她五感强于他人不少。妹妹维护自己言犹在耳,让她那颗冰封的心软了又软。不过许数儿表示,苏姐姐你想多了。她熟知剧情,苏月落对原身痴傻时欺辱自己过甚的妹妹是恨极的,二人测出灵根入归云宗之后没少交锋,当然,每次都是“许数儿”挑起的。
剧情君不可逆,在触发剧情时能让她闭嘴已是极大的让步,她不能改变,只能走曲线救国进行改善。该她刺苏月落时她一定是牢牢闭嘴,低头装傻,没想到因祸得福,让苏月落认为自己在护她。
时间一长,她强大的心理建设不知不觉转化成了条件反射----对她好对她好。
苏月落上一世是孤儿,家人于她只是一个代名词。这世的妹妹给予的温暖被她自动放大化,将之存放在心上。
许数儿不是懵懂孩童,苏月落的心她感觉得到。所以触发剧情时,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背叛苏月落。
“这是,三灵根啊。”八卦罗盘在许数儿将手放上去的一瞬间,就浮现出三色。澜泽大陆灵气稀薄,身具灵根之人实在稀少,各门派间抢夺人才愈演愈烈,就连五灵根的孩童都会被召唤入宗。归云宗身为澜泽大陆第一大宗,不免也傲气了一把:只收三灵根及其以上的修士。
李尚也没想到,这小小的汕头村竟有两个拥有灵根的人。
“小妹妹,地上只有泥土,可是如果你抬起你的小脑袋,就会发现你面前有一颗小宝物哦!”
许数儿磨蹭了一小会儿便抬起了头,李尚将一枚上品灵石送给许数儿把玩。
上品灵石外观像钻石一般晶莹剔透,内里又流光溢彩,却是小姑娘喜欢的东西。
赵景之从怀中拿出一袋银子,递给程婶,“许家小姑娘离了亲人入我归云宗求学问道,想来日后是少缘相见,银两虽薄,不及少年膝下尽孝赤诚之心,却也是归云宗一片心意,望婶子笑纳!”
程婶嘴上推脱着,手下速度不减,将银两揣入怀中,才拉起袖子装模作样地按了按鬓角。“哪里的话,数儿有如此机缘遇上仙人那是她的造化,她爹娘泉下有知怕也是极为欢喜的。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用尽孝绊着她的路,但求数儿他日有成之时,还能记起我这一心为她的婶子。”
程婶说着说着竟也像动了几分真情,眼角泛了红,打发身边的小丫头取了两个包袱过来,递给许数儿与苏月落,里面是两身新做的衣裳。
赵景之敛下眼角的讽意,对汕头村人拱手道:“乡亲们,时日已是不早,未免夜路难行,在下先行告辞!”
李尚抱着许数儿,与自家师弟对视一眼,赵景之祭出一片叶角。那叶角越变越大,成可容纳五人的小船状。一行四人上了那叶角,在汕头村民一片跪拜声中渐行渐远。
许数儿看着村庄变成蚂蚁大小再到完全看不见后,心里这才有几分我也是要修仙的人的感慨。
“我方才听这小姑娘名为许数儿,你却叫苏月落,猜想为异性姊妹,却是一看,你二人眼睛倒是有七分相似......”
“妹妹与我同是汕头村许家,只是先前我痴痴傻傻过了七个年头,旁人只叫许家傻儿,倒没怎么有过正经名字。许家于我除了这妹妹再无瓜葛,不瞒诸位师兄们,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语罢有些愧然地抓抓头。
李尚哈哈大笑,赵景之眼底也多了一分玩味。
“改名异性,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豁达心胸,能看淡这俗世红尘,依我看痴傻之人倒比寻常人清醒。不过这世间清醒糊涂又有几人能分得清呢。”
“仙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这么高......呜......我......我害怕......”许数儿尽力表现出六岁小儿的童稚。一手紧拽着苏月落的衣角,一手横在脸上指缝大开“遮着”眼睛。
“数儿,你喜欢姐姐还是婶娘?”
“姐姐!”条件反射这绝逼是条件发射。
“那数儿以后跟姐姐住一起好吗?”
“不和婶娘在一起吗?”
“我们搬到仙人住的地方去,就不和婶娘一起住了。数儿不是喜欢姐姐吗?姐姐会好好照顾数儿的。”
“数儿努力的话,也会成为仙人吗?”
到底是小孩子,一下子就被转了心思。苏月落摸了摸许数儿的头顶,全然忘记自己也不过是七岁孩童。
李尚赵景之也不觉意外,修仙之人本就聪慧,何况是身具双灵根此等绝佳天赋的人呢。
一行四人离了汕头村,乘着叶角不出两个时辰便停在了一方山脚下。顺着右侧长长的石阶上去,依稀可见掩在参天树木下的幢幢屋影。约是人迹罕至,石阶上铺满了厚厚的青苔,许数儿走的时候摔了好几次。
李尚将许数儿安置在偏院里,苏月落就在她隔壁。偏院共有五间住所,许数儿掀开窗户往外瞅过,跟李尚赵景之同样装束的弟子牵着些惴惴不安的孩童安置在院子里。想是归云宗弟子将有灵根的弟子统一安置在此处。
许数儿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月落为她穿戴好,牵着她到了山脚下。可容纳百人的仙船悬空漂浮着,仙船四角伫立着执剑而立、气度逼人的弟子,守卫着仙船。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下方有执掌罗盘的弟子,聚集的孩童们对这东西已不陌生,一个接一个乖乖地将手放在罗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