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钟鸣一直等到魏莎睡下才离开,可是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想到明天,他更加不敢睡了,生怕一睁眼就要面对那场战争。院子里婆娑的风声卷集着清凉的露珠的甘甜,让他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他就一个人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荡着,忽然发现张翠娥也和她一样六神无主的从对面走过来。
“翠娥?”陆钟鸣确认到。
“陆钟鸣?”张翠娥仔细看了他一眼。
“还没有休息啊,今天累坏了吧。”陆钟鸣问道,有时候排解别人的寂寞也就是派遣自己的寂寞。
“还好。你,没事吧?”张翠娥白天听到丁一洋提到魏莎时说的话。
“翠娥,你为什么来到大城市?”陆钟鸣一直把张翠娥当作一个标签的人,他们都来自农村,都没有什么背景。
“我啊?”他们坐在院子里的一棵老榕树下。
“为了改变,改变自己,改变家庭,改变命运。”张翠娥每提到一个改变,仿佛都更加坚定几分,改变,是她此刻能想到的最好的词汇,她骨子里就有股渴望改变的心劲,短短的时间内就基本适应了工作和生活,这对于一个生活在农村的孩子来说,实在太不容易了。
“改变,改变……”陆钟鸣不断重复着这个词,漆黑的天幕上几颗星星点点,偶尔闪烁出一点光芒,似乎在向看的人宣告自己的存在。
张翠娥说完了那一番话,陷入了沉思,究竟为何改变,要改变成什么样子,那些事情,她并没有时间想过。也许只是带父母来这似乎大的无穷无尽的城市看看,也许只是给父母添置几件城里人的衣服,也许改变还可以再大一点。现在这个时候,父母早早的睡下了吧,同在一个夜晚,一片天空下,却感受不到那份温暖。
“翠娥,我明天要去见魏莎的父母了。”陆钟鸣还是想要找个人分担一点自身的压力。
“我在车上听丁总说了一些,我支持你。”说完给了陆钟鸣一个鼓励的微笑。对于爱情,张翠娥还不是很明白,但是如果是她,她也一定会征求父母的同意的。
“我很担心。”从他不那么舒展的面部神情,完全可以看出他的忧愁与不安。
“放心吧,你那么优秀,她的家人会看到的。”
安慰,并不需要多华丽的语言,多刻骨铭心的字眼,甚至不需要你懂得我在此刻的心情,而是哪怕一个声音,一个音节,告诉你,我在听,我在把你的痛苦接纳进我的世界,如此,就已经非常最够了。
***
清晨来的很快,四五月份的天气,像是寒气还没有散尽,颇有些冷。王展飞一大早就起来在院子里晨练,对于昨晚的在医院门口接受的采访,他显然是非常满意,在耳机里和他的经纪人唠叨个不停。秦曼对于新家还算满意,只是对于丁一洋,她已经不知道要让这个男人和自己的生活搅合到什么程度。赵晓峰房间的闹钟响了又响,响了再响,也不见他有起床的意思。
餐厅里张翠娥一早就和吴妈忙活了起来,张翠娥做了陆钟鸣最爱吃的米饺,这也是她唯一能帮他做的事情了。
丁一洋把陆钟鸣叫到一边。
“这套西装你穿上,我可没动过啊,新的,还有这张卡你拿着,另外一会开我的车去。”丁一洋有点刻意的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说到,他不想让陆钟鸣感觉到压力,以他对陆钟鸣的了解。
“这是什么?”陆钟鸣拿着丁一洋塞到他手里的银行卡问道。
“啊?”丁一洋挠挠后脑勺,眼神往四周飘了又飘,“这个,啊?这个,唉,这个里面有一百万,你,你先拿着,一会不是要见家长。”说完咧着嘴陪笑了起来。
要是在刚毕业那会,陆钟鸣估计早就要发火了,金钱这个东西是他的地雷,可是毕业这些年来,经历的事情,也让他改变很多,此时此刻,丁一洋的举动让他更加充满了感激。
“用不着,拿回去吧。”他没有什么表情的把卡塞回到丁一洋的手里,心里已经谢过一万遍了。
***
“莎莎,”来到魏莎家楼下,陆钟鸣看着魏莎的眼睛,双手牵着她的手。“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恩!”魏莎抿着嘴唇,使劲的恩了一声,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不想再给陆钟鸣更多压力,她只是觉得这辈子,她跟对了人。爱情本不需要用轰轰烈烈来衬托伟大,她本身散发出的绚烂光辉就足以让人前赴后继。
“你还有脸回来!不孝子孙啊!不孝子孙!你滚!”魏母一开门就骂个不停,还把魏莎往外推。
“妈,你别激动。”魏莎搀着魏母的手。
“唉呀,这是干什么,莎莎回来就好,来来来,进来说,进来说。”魏父把他们请进门。
“阿姨,叔叔,本来早就应该来看你们的,是我不对,拖到现在。”说着把给二老买的礼品放到了茶几上。
这是一个普通的二室一厅,不足60平米的小房子,斑驳的内墙上,已经看得出岁月的痕迹,家里的物件很明显已经十多年都没有换过了,旧式的电视机,沙发,还有已经发黄的空调机,让人感觉到无比陈旧的气息。
魏母坐在主沙发的中间,魏父坐在客厅墙根边餐桌的椅子上,魏莎和陆钟鸣坐在沙发侧边上。
“拿走!”魏母斜眼瞄了一眼陆钟鸣拿来的礼品。
“阿姨,你相信我,我会努力把莎莎照顾好的。”陆钟鸣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哼!相信你,好,可以,我来问你,你现在一个月拿多少薪水?”魏母转向陆钟鸣。
“4000多。”陆钟鸣有点没有了底气。“房子买了吗?”魏母根本不想管他说什么。
“没有。”
“车子呢?”
“还没。”
“妈,我不在乎这些,钟鸣一直都很努力,以后我们会好好努力,会好起来的。”魏莎想要帮助陆钟鸣,说着给了魏父一个眼色求救。
啪!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魏莎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