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防守东门的是田真子为主将,宋军的炮火厉害,早就被炸死了。东门一时无主,再加上炮火猛轰,还有城不破的道理?
赵昺所担心的巷战并没有发生。城破的消息传出去后,守城的军队早就四散跑得无影无踪了。许多当地的士兵更是脱了军装,直接躲入自己的家中。家不在泉州的士兵,也想法设法脱下军服,或躲入老百姓的家中,或装扮成民夫、工匠,四散到人群中了。
蒲寿庚自从回到家中,开始还幻想着泉州城城高墙坚,城里兵多将广,粮食也足够坚守几个月了。而且北有唆都在福州,西有史格在雷州。这两处得知消息,必会发兵支援。到时,里外夹击,就会把宋军重新赶回大海。
不想,城这么快就破了。自己的大儿子蒲师文被炸死的消息他也得知了,一时,失子之伤,城破之恨,一下让蒲寿庚老了十岁。蒲寿庚今天已经七十五岁的人了,先前保养得很好的颜容,现在满脸灰色,额头上的皱纹更中的深粗。灰白的头发更是显出白多的黑的少。不熟悉的人一看,直以为是一个驼背衰老,行将就木的八九十岁老人。
“唉!”蒲寿庚长叹一口气,谢绝了孙胜夫、尤永贤、王与、金泳等人的劝解,把他们都打发出书房,“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念你们跟我这么长的时间,谁想走就走吧,越早离开越好。家里的东西,看中什么,就拿什么吧。走吧,走吧,都走了吧。”
这些人本来是想劝蒲寿庚逃走的,但听蒲寿庚这么一说,又都不好意思表面上再表露出来,大家都叹口气,低着头慢慢走了出去。
其实,蒲寿庚的家中就有暗道,直通城外。而暗道的进口就在书房里,只要推开墙边的书柜,后面就有个暗门,启动一个机关,那暗门打开后,顺着地道,直接就能走到城外一个隐避的小山洞里。
但现在蒲寿庚已经死了心。自己奋斗几十年,换来了整个家族的鼎盛,富甲一方,名利双收。可是,自己走了,这么大的家业又不能搬走,走了又有什么意思?做一个一名不文的穷逃亡者?这是蒲寿庚所不能容忍的。入奢易,入俭难。让他回到穷困之中,还不如杀了他。
再说,自己投降蒙元的那一天,就应该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临了。想想自己杀死三千多淮兵将士,想想在自己的手上死去的那几千宗室,赵昺难道还能饶过自己吗?他一定想尽办法要抓获自己归案。与其吃不饱穿不暖,整天提心吊胆地逃亡被抓住,还不如就这样气派的让赵昺抓住得好,还不失面子。或许赵昺还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能饶过自己一命。自己可是理财专家呀,现如今的海上小朝廷偏居一隅,没有敛财之道,还能不重用自己这样的人才?
赵昺到现在也听到了陈吊眼、许夫人攻破西、北两门的消息。他一边让苏景瞻率领海军陆战队第二旅全部入城,联合陈吊眼的福建独立旅两部人马,占领泉州的各重要场所,封锁各条路口,严查违法乱纪之事,严厉镇压借机扰乱社会安宁的歹徒,封锁城门,只准进不准出,严格封锁泉州被占令的消息泄露出去。一边让琼崖山地旅也进了城,帮助那两支部队搜索整个城市。
同时,他又下令,所以舰船加强海上警戒,南海舰队封锁泉州港口,东海舰队略微北上,警戒有可能从福州增援泉州的元军水军。接着赵昺下发了另一项命令,让方兴日和左大率领海军陆战队二旅,加强泉州城外的敬戒,严防任何人能走出这座城市。同时,严查往来的人,尤其是商人。严格搜查泉州周边逃匿潜藏的敌人。
赵昺安排完了各部队,又叫来禁卫军的一营长任长达,命令他率领禁卫军第一营,以宪兵的身份,散布城中各处,纠查军纪,维护治安,有敢于借机打砸**、放火破坏的无赖**、散兵游勇,一率就地解决,有破坏军纪、欺压百姓、强买强卖、抢夺百姓财物的将士,将严惩不贷,以正军纪。同时,要广为张贴告示,言明大宋解放泉州后,要求大家都安静待在家中,不上街闹事,主动揭发检举坏人、逃兵、酷吏。在这其间,不准许仍何人外出泉州。等一切安宁下来,要积极相应大宋的政令,恢复市场。
这时,赵昺真感觉该布置的都布置下去了,该去访访泉州最著名的蕃商蒲寿庚,去见识一下这个富可敌国的大商人、大奸臣、大叛徒。
蒲家大院几乎点了一个街区,可见此人的富足与权势。
赵昺到达蒲家大院门口时,张达已领着两营禁卫军占领了蒲家大院,并在周边设起了警戒线。
蒲寿庚还算想得开,好死不如赖活着,主动领着蒲家相关的重要人物都跪在大门口的台阶下,迎接赵昺的到来。当然,这之前,当然招呼手下的人时,没有发现人群里有孙胜夫、尤永贤、王与、金泳等四人。他们到底是跑路了。蒲寿庚只能是叹口气,树倒胡狲散呀。跑了也好,自己可以把许多坏事转嫁到他们头上,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罪过。
赵昺看着台阶下跪着的一堆人,最前面的那个老者头发花白,满脸憔悴,于是站住了问道:“你就是蒲寿庚?”
蒲寿庚赶紧磕个响头:“罪臣正是。罪臣拜见陛下,望陛下开恩,饶恕罪臣。”
赵昺盯着蒲寿庚看了十几秒钟,似乎要在他的眼中读出点什么来。然后赵昺抬起头来,淡淡地问道:“听说你富可敌国,那么你这些年来到底有多少身家资产,你自己清楚吗?”
蒲寿庚两眼快速一转:“启禀陛下,这皆是坊间传闻,不足为信。罪臣辛劳几十年,也彼有积蓄,除广置家产外,自北仕蒙元后,也是一日不如一日,难以维持了。现今罪臣所有家财换算过来,也就是一千万贯有余。”
赵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奸商到底是奸商,唯利是图,为富不仁,见利忘义呀。”
因为赵昺在海军学校时,曾就研究崖山海战,因涉及到了蒲寿庚,赵昺看到他的资料。蒲寿庚死后几十年,蒲家和蒙元交恶,被灭族掘墓,起财宝无算,而据说他的儿子蒲师文,棺材都是用玛瑙做的。可见其何止千万财富,况且那港中的上千条大小船就不至这个数。
赵昺也不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起来吧,领朕参观一下你的居所吧。”
赵昺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下蒲家大院,从前院走到后院,数千的家僮奴仆都还没有散去,几十号家人也都各居其所。而后院里如同皇宫,仅收养歌伎舞女就达数百人。其它奇石异花,珠宝玉石,奢华家具,不一而论,哪件不是价值连城?
等赵昺转到蒲寿庚的书房时,起昺故意立于书柜前问道:“城既破,汝何以不走?”
蒲寿庚顿时满脸冷汗,真不知这个小孩如何的心地,急急回答:“罪臣自知罪孽深重,故待陛下临决。”
赵昺盯着蒲寿庚的好一会儿,只看得蒲寿庚再也坚持不住跪了下来。
赵昺接着问道:“那,建造密道何用?”
蒲寿庚终于挺不住了,拚命磕头,额头都磕破了,献血流了一脸也不敢停下来。
赵昺再也不拿正眼看他,朝后一挥手,口气平谈的不带一点感情色彩:“朕本欲饶尔死罪,但汝等仍执迷不悟,自寻死路,那朕就成全你。你去吧。不过临走之时,替朕把密道打开,朕很好奇。”说完用手一指书柜。
蒲寿庚到现在终于明白,赵昺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试探他,其实人家早就对他知根知底了,他还以为能骗过这个小孩子,也该自己寻死。他心如死灰,突然感到一身轻松,似乎再也无牵无挂。反而主动站了起来,惨然一笑,把书柜往旁边一推,把书柜里的一本书抽出一半,然后先左后右,各拧半圈,那墙上果然吱吱呀呀的打开了一个门洞。
几个护卫过来,架起蒲寿庚往外走去,赵昺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其人,直接就把他忽略掉了。
原来赵昺看野史时,就听闻蒲寿庚有一密洞在书房,里面藏出大量金佷,又通往城上。所以,他一进来,就发现了这个书柜似乎哪里有些不对,总觉得它的摆放不合乎人的心理习惯。做为曾经的特种兵,这样的东西见得多了,能没有警觉?他一试探,果然是如此。
“传旨,朕今日就在这院里驻跸了。一切闲杂人员全部清退出去,严加看守,不得有误。”赵昺伸个懒腰,坐在蒲寿庚的那把椅子上,心里却想着,这椅子可是好东西呀,只是太大了,不适合我坐。
对外人来说,赵昺这是贪图奢侈,占了泉州就忘了本,只愿意坐在豪华如宫殿的蒲家享乐。其实,赵昺就是想着先起了蒲寿庚的钱财,然后再去公审他。
至于别的那些降元的财主或官僚,起昺已经想好了整制的办法。那就是罪大恶极,民奋极大的,一律先没收财产,然后杀掉。对那些个民愤不大的,就让他们用财产来赎命。起昺可是懒得每一个人都去搜查赃产罪证。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
利用这个下午,赵昺想着先去看看蒲寿庚的密道。几个护卫在前面探路,每人手中举着一个火把,顺着地洞往里慢慢走去。途中,赵昺破了几个机关。
再走一会儿,前面路突然变得宽畅起来,然后前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厅。
厅的中间堆满了各种木箱,打开箱子,里面除了珠宝珍奇,就是黄金和白银。那大厅的中央摆放着巨打的银圆宝,个个都有上千斤重。铸造的这么,就是怕被别人搬走。赵昺不由想起了张俊的“没奈和”千斤大银球。
过后的两天呢,赵昺通过不同的手段,查没了蒲寿庚的全部财产,并想着是否把他的院落也拍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