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认尸的是一个青年小伙子,此人自称是李二的儿子,名叫李青。
宋小仙望着李青有些空洞的眼神,不得不露出一丝苦笑,这千辛万苦找出来的家属竟然是个瞎子。一个瞎子,你认的是个什么尸。
李青身着烈山国特有的服饰,面色较为平静的对着远处山峦。他的确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说李二是他的父亲,却有充足的证据。
他不仅直到李二来千嶂里时候的时间,还知道李二的一些小习惯,以及那多出的脚趾。
当然,宋小仙不可能仅仅因为这些,就能认定此人的确就是死者的亲属。或者这样说,他并不能肯定。死的人就是李二,即便他也有六根脚趾。
“你说你父亲夏初从家中启程,车上装着去年积攒下来的粮食,准备沿着官道去往千嶂里送粮?”
听到宋小仙的疑问,李青忙回答道:“家父已经不是第一次运量了,这些年来也有十之八九,故而我可以很熟悉他的行程安排。”
宋小仙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他这一行皆都是一个人?家中也无青壮年人随行?”
听到宋小仙这一席话,李青面色微怔,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片刻之后才缓缓道:“父亲平日里十分固执,他不让家中之人随行,只是怕我们觉得他老了。”
宋小仙也不由叹息一声,心中感慨万千,随后他继续问道:“你父亲的腿脚不好?我见他腿上有旧伤,那是怎么回事?”
李青微顿,这才道:“父亲右脚多出了一根脚趾,而左腿上又有旧时顽疾。那是有一年从千嶂里回去的时候,据说是遇到了危险而落下的,父亲也没有言明是什么危险。”
“山中会有什么危险?”此地当值的是田参军,本就对于他将尸体丢入水中想要不了了之的行为感到不满,此时见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宋小仙便随口问了一句。
似乎也知道徐千之变了态度,田参军也变的极为恭敬的样子。他个子要比宋小仙矮半个头,但身材却极为魁梧,在军中也算是个好手。
他几步上前走到宋小仙身旁,一抱拳道:“千嶂里深处多是丛林,这里面不是梦兽就是毒虫。早些年有一名军卒巡山之时,竟然被一只老虎咬死了。”
忽然,宋小仙想起来的时候宁十七的吩咐,小心熊出没。心中不由暗想道:“难道这山林之中会熊?然而即便是熊,也不会将人的脑袋割下来,还是那么的整齐。”
“派人去深山之中寻找头颅,务必要在三天之内将头颅找到。”宋小仙神色微变,大声吩咐道。
田参军有些迟疑,他脸色凝重道:“大人您也知道这山中有猛兽,若是……若是派人搜寻之时遇到危险,我们可担待不起。”
宋小仙轻笑一声,道:“你可以将人分组,十个人一个小组,抱团搜寻一片区域。这样即便是熊出没,也有逃生的时间,不要忘记他们可是训练有素的边军。”
田参军哑然,只得简单的吩咐下去,即日起就对深山之中进行一番搜寻。
正在谈话之时,徐千之也来到这里。
最近几个月里,边境吃紧。故而城门已然紧闭多日,完全没有今日这般热闹。此时虽然已然找出了家属,但依旧还是有很多烈山国商人站在一旁没有离去。
这些商人之中多是能说会道之徒,自己国家死去一个人在大宋土地上,他们倒也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这一来就无法在到大宋境内做生意了。
两国盟好,故而通商也较为频繁。只是终究还通过边境的军营,所以商人们也多与一些军卒处理了极好的关系,此时再次相遇,故而也聊一些家常。
只是当他们看到徐千之一来,顿时所有军士停止谈话,皆都神情严肃的望着走过来的徐千之。
徐千之的神色依旧十分平静,似乎对于这一番景象没有什么感觉一般。只是冲着宋小仙一抱拳,然后关切道:“听说找到了家属,我前来看看家属有什么需要的吗?”
宋小仙将李青搀扶到身前,介绍道:“这位便是镇守千嶂里的徐千之大将军,你家中若是有什么困难尽可向他提出,他会反应到我朝陛下那里。”
李青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摇头道:“家中本就是经商,故而也不缺钱财。只是……只是父亲一生操劳,就这般死的不明不白,还请将军查出凶手,严惩不贷。”
说罢,李青竟然脱身跪在地上,若非徐千之即时挡住,他便拜了下去。
徐千之的神情第一次凝重起来,他将李青搀扶起来,忽然惊讶道:“你眼睛有疾?那你是如何判断死者便是你父亲的?”
李青惨笑一声,道:“死者当为家父,首先便有那么几分感觉在里面了。其次,家父多出来的一根脚趾,以及带伤的腿,皆都可以判断。”
徐千之会意的点了点头,接着沉重道:“这位宋大人乃是我大宋审案高手,此案现在由他查验,你尽可放心。”
简单将李青先安置在军营之中,宋小仙也没有停歇。先是与一行军卒上山寻找线索,后来又去了抛尸的河边检查是否有什么遗漏。
可惜的是,这一行竟然一无所获。
夜逐渐黑了下来,宋小仙独身在军帐之中握着毛笔发呆。此案到现在基本毫无头绪,而自己能做的只有等,等待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忽然一阵轻微的哨鸣传来,接着一道清风刮过。帐幔竟然就这般被风刮开,正当宋小仙起身想要关闭之时,一道黑衣出现在眼前。
他赶忙将那黑影拉近军帐沉声道:“不是说好了飞鸽传书,你这样随意出入军营,让那些废物们多没面子。对了……你说那瞎子李青有问题,哪有问题。”
来人正是宁十七,他看着宋小仙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道:“陈七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烈山国,所以无法在追查了。倒是那李青,他曾经是烈山国苦行僧人,脚力强大。他的武功不在陈七之下,一定要小心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