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犬鼻
梦马问,“你做什么的?”
少熊递了一瓶酒过去,自负说,“我是舞踏老师,业余就做做积善扶弱的事,我是人类中的强大者,我使命就是保护弱小的人。”
梦马不信说,“你跳给我看看。”
少熊扯扯裤腿,在沙滩上坐下了说,“总归是要跳给你看的嘛,来,我们先把酒喝干。”
梦马已醉倒,躺在了沙滩上就乱滚,求少熊老兄来一段,说现在不跳,以后再想他看就不定了。
这时,身后树林哗哗作响,少熊瞎说,“那里好像有人。”
梦马说,“有个屁?”
少熊笑了说,“你怎么知道?”
梦马说,“我闻的出来呀。”
少熊说,“你吹牛。”
梦马放下手脚,一心专注于身周气息,慢慢的说,“你来之前洗过澡,你用的洗发水有草药味,沐浴液是一样的品牌,你刷过牙,牙膏里有薄荷。薄荷味的牙膏我用过一次,我不喜欢这味,我要用这种牙膏的话喉咙就会干吼。哎,还要我闻什么?你今天去过海边,因为我闻到了海盐的味道,我还闻到花香,还有草木叶子的气味,不定你去过了哪个花园还是植物园,有些花香、植物我叫得出来,好多我不知道,可让见到我就知道。我还闻到了霉味,你到地下室去了。你是不是以为你已经洗掉了?跟肥皂泡泡一起抹掉了?哈哈哈,洗不掉的,渗到毛孔里头去了,哈哈哈!”
笑着,打起瞌睡来了。
少熊手肘支过来,扭身俯看,梦马只用鼻子就推演出了他一天的行程,这样的鼻子可不就是他想要想找的鼻子,精神为之一振说,“走,回家去。”
梦马不答,只嗯了一声,竟似睡去。
少熊又坐一会儿,见那海潮正往脚边逼来,海气已将人心侵蚀,竟有想法要沉入其中,不愿离去。鼓着劲才了爬了起来,对梦马说,“来吧,我背你回去。”
殷勤在梦马身旁蹲下,等他伏上自己后背,但梦马一点动静也没有。
少熊勉强站起,抖擞精神大叫了一声,跨过梦马,半蹲下强行把梦马拉起伏到自己背上,又把他往上扛了一扛,双手抓住了梦马的两腿,就在海潮边跑起来说,“还不抱紧我,要不就要摔惨咯。”
梦马给颠得直晃悠,半睡半醒两手锁住了少熊的脖子,少熊得意一笑,脚尖一点,纵身离地,直落到百米外的树冠。
少熊就在树冠和屋顶露台之上飞跃,下方街面上有个人恍惚觉得有个东西刚从头顶忽过,他抬起头四处瞎瞄,但顶上只有夜空深不可测,少熊背负着梦马早已到了又几条街道外,到了城市中心。
少熊又在上都城最高的建筑顶上穿跃,颇有韵律,当空起舞,还说,“不是要看我跳舞么,睁开眼哪。”
梦马果就睁开了他朦胧醉眼,傻乐看着这脚下世界。人们生活已是深夜模式,他看到了路灯下车辆缓行的一个片段,他听到了一个播音员播报的片段,他听到了一个窗口男欢女爱的片段,又一个窗口一个胖子呼鲁的片断。
他们落到了又一个树冠上,直陷入枝丛,一只野兽一声低叫往下坠落,而他们又从枝上升起,向着一扇亮窗飞去。耳边一声到家咯,他发觉自己正踏踏实实伏在一人的后背上,是今晚才认识一个伙伴,有超能力,他再看一看旁边,是个阳台。
超能伙伴也没立刻把他放下来,而是推开门窗,走入室内,这才将他放到一个柔软宽厚沙发里,因为里头白光刺激,他眯起了眼睛,马上就听到嗒一声轻响,那白光就消失了,有一暗黄微光却从脑后柔和传来,而超能伙伴竟连脚都没挪一下,他在沙发的另一头倒下,搭起了腿,等人夸赞他。
一会儿,梦马又闻到一阵酒香,睁开眼,不知何时,超能伙伴站在了厅室中央,他拿起酒瓶放在唇边啜了一口,笑吟吟的存心诱惑他,实在抵抗不了,梦马一下子跳起,奔袭过来,一把就抢了酒瓶过来,欣喜若狂,仰脖痛饮,再后就嘻嘻笑着,身体摇晃,脚步踉跄。
少熊走上一步伸大手托住他,一手把空瓶接过,慢慢的说,“好,你醉了。”
少熊一催眠,梦马就真的醉了。少熊扶着,让梦马卧倒在地,自己也坐倒,将酒瓶放在了一旁,得意审看梦马,深醉中梦马毫无顾忌,嘴角笑得十分酣畅。少熊再往梦马脸前挪一挪,梦马眼睛使着劲,也就拧开了那么一点点,迷糊说,“我是个洁癖,我要洗澡去。”
少熊只管看着梦马说,“你还怕什么,你不要怕。”
宽厚温暖无比,坚定无比,一丝不犹豫。他也不看窗子,就远远的伸手把门窗掩好,把窗帘合上,还是对着梦马说,“你看,我是大力使者,专门保护你的。”
少熊也卧倒下来,与梦马侧对,梦马还在为身上的烟草味烦恼,打了个喷啑,少熊却只淡然将喷到脸上的酒水抹去,梦马这面孔就越来越无辜,这笑容越来越率直,眼里生出奇异之火。
少熊又悄悄说,“我一定会拼死保护你,我有一条命就用一条命,我有十条命就用十条命。”
梦马咧嘴笑了,灿烂无邪很顽皮,眼睛眨一眨,闭上了,又打开,似还有些不放心。
少熊干脆凑到梦马耳边,也不管有用没用,又把早年间学的定心咒嘀嘀咕咕嘟嘟囔囔背了一遍,而后就等着,等这调皮鬼再调皮捣蛋一下。
慢慢的,梦马这脸就变幻起来,少熊也不奇怪,他第一眼看到这小脸跟这小身子骨,就知道其中必有奇迹,只管笑看咫尺内狐脸诞生。
跟着就有银灰色修长身躯和骄健四肢也变化出来,这银狐睁开眼,眼神倒依旧,又爬了起来,把身上衣服扯下,扔在地上,那裤子落地把地板磕了一下,有手机在里头,他也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