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的大街人流如织,商贩瞄准了这一年一次的热闹,卯足劲头吆喝。一处卖陶器的摊档前,桃衣姑娘随手拿起一只牡丹瓶掂量着,商贩见这姑娘衣品不凡,满面堆笑的推销道:“小姐真有眼光,这牡丹瓶可是昨日新进的稀罕货,小姐你瞧这成色,这图样,绝对的上品。”
陈笑盈含笑,这瓶子倒算不得稀罕,只是这图样看着喜庆,想着买回去送给娘亲,也就问道:“这瓶子多少银子?”
商贩伸出五个手指头:“五……”
“盈盈,你来看,这匕首可使得?”商贩正要开价,他的客人就被另一位华服少女拉开去,眼睁睁望着到手的生意没了,急得直瞪眼。
陈笑盈被言墨羽拉着到了边上卖刀器的摊档前,对着好友那高昂的兴趣,无奈道:“墨羽,这已经是你今日看中的第五把匕首了,你还要买吗?”
言墨羽眼睛胶在匕首上,头也不抬:“买,怎么不买。”说着拿着匕首比划了几下,保证道:“有这些匕首在,以后你出门都不用带护卫,我来保护你。”
陈笑盈默默摇头,墨羽真是投错胎了,满腔的侠肝义胆,她爹原本还想着让她多赏赏花,添些女子的雅趣,如今又带着一堆的刀刀剑剑回去,陈笑盈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张因气怒黑沉的脸。
明日就要动身回洛阳了,两人逛了两个多时辰,身后的随侍手上都提着不少东西。听闻城东还有集会,言墨羽兴致极高还想去,陈笑盈却体力不支,有些乏了,摆手:“回去了,都逛了这么些时辰,我娘亲要担心了。”
“就去看一眼。”言墨羽哀求。
陈笑盈摇头,又不是第一次认识墨羽,就她那好热闹的性子,去了集市还不如野马脱缰,怕是不到天黑都不愿回去。
“说不定那牡丹仙子就在那边,你就不想再听听她弹的曲子?”言墨羽还是不死心,要知道这没人管束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回到洛阳,不知爹爹要怎么责罚她呢,她的人生格言一直是,管它明日愁与乐,今朝得意须尽欢。
提到牡丹仙子,陈笑盈倒是有些心动,那日听她弹的曲子还回旋在耳,极其仰慕她高超的琴技,一直想结识一番,只是几日来在曹州城打听了个遍,也不知她影踪,只能遗憾作罢。
“她要真的在那边更不能去了,你想这满城的人往那边涌,指不定发生什么意外,回去吧。”到底比言墨羽成熟些,陈笑盈在心底盘桓了一番,还是决定回去。
两人上了马车返回驿馆,经过一处街口,马车忽然停下,言墨羽正在侍弄她今日淘到的宝贝,车身一顿,那些宝贝差点洒落在地。沉脸:“怎么停了?”
“回小姐,前头许多人挡住了去路。”
陈笑盈半掀帘子看去,果真,这处不大的街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依稀还能听到几声哭喊,皱眉:“这边又不是主街,为何这么多人,去,打听下。”
车夫去了一会又回来了,隔着帘子恭敬道:“小姐,奴才打听清楚了,前头有公子拦住了一位姑娘的车驾,两边起了冲突。”
“混账,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调戏女子,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言墨羽怒气冲冲的把怀中的宝贝往边上一放。
“这里不是洛阳,墨羽你休要惹事。”陈笑盈去拉言墨羽,但哪里拉得住,只见她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陈笑盈摇头叹气,只能跟着下了马车,看到前面人多,担心发生意外,招呼侍从吩咐了几句,也追着言墨羽跟过去。
围观的百姓看到她们两人衣品不凡,还带着侍卫,纷纷往两边退让,留出一条通道。穿过人流走进去,就见里头一个华服男子在指挥着五六个小厮在赶一辆马车,马车的车夫挡在前头,边上一个丫头倒地,额头一片殷红,很是惊心怵目。
见车夫挡在前头不动,华服男子气怒的喝令道:“下贱货,给本公子打。”
小厮上前去拉,忽然一道长鞭甩下,险险落到小厮面前的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我看谁敢动。”
陈笑盈望着眉头直跳,好不容易消停了几日,今日怕是又不能善了了。抬眸往边上的马车看去,隔着薄薄的纱帘,依稀能看到里头坐着一位妙龄女子。
此时,车上的女子也抬头打量着底下的两人,嘴角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华服男子见有人多管闲事,面色阴沉,待看到出头的是一个女子,冷声道:“你是什么人,滚开,碍了本公子的好事,有你好果子吃。”说着又喝令小厮:“赶紧把人拉开,驾车回府。”
前头的车夫见有人出头,扑通一声朝着言墨羽跪下:“小姐好心,救救我家姑娘。”
言墨羽大气的甩动着手上的软鞭:“你放心,这事本小姐管定了。”
华服男子沉脸:“好大口气,你可知道本公子是何人,本公子领自己娘子回府关你何事,来人,把这妮子一并拿下。”男子声落,从他身后又站出几名小厮,上前作势要捉言墨羽。
言墨羽挑眉冷笑:“人家姑娘都不答应,是你哪门子娘子,不害臊,本小姐才没兴趣认识些阿猫阿狗,来啊,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
华服男子被气得面色铁青,扬手:“上。”
言墨羽勾唇挑衅:“来啊,本小姐正想试试这鞭子衬不衬手。”说话间,手上的鞭子被甩得呼呼生风。
小厮见这阵仗有些胆怯,迟疑着不敢上前。
陈笑盈在边上有些看不过去了,明明可以不用武力解决的事情,她非要亲自出马。“显摆够了没有,显摆够了就让开。”
言墨羽收起鞭子瘪嘴:“盈盈你就不能让我再玩多一会。”
人群散开,一个身着官府,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双手颤颤,额头直冒冷汗。
华服男子见到来人,像看到救星:“爹爹,你怎么来了,来得好,这里有两个刁民闹事,你快让人抓起来。”
中年男子看也不看自家儿子,腿一软,扑通一声跪落在地,对着陈笑盈和言墨羽一通拜:“下官教子无方,冲撞了贵人,望贵人恕罪。”
“爹?”华服男子皱眉,对眼前这一幕很是不解。
中年男子沉声大怒:“不肖子,还不跪下向贵人陪罪。”
陈笑盈抬眸望了一眼跪地的男子:“一州知府,本是为民请命的父母官,居然教出这般为非作歹的儿子,我看你平时也是欺下瞒上的主,曹州离洛阳也不算远,钦差三两日便到,你好好理理都做了那些好事。”说完转身,也不说如何处置,跪地的知府惶惶恐恐身如筛糠,那华服男子面色惨白,总算明白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多谢两位贵人搭救。”陈笑盈和言墨羽正待上马,身后传来一句莺言细语。
回身望去,见一个白衣女子双膝跪地,言墨羽惊喜出声:“你是牡丹仙子。”
白衣女子点头:“妙音见过两位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