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深呼吸了一口,整理心情回答:“那时候我用飞行术赶了很久的路,很累。我用定位魔法察觉露丝已经不在那些强盗的营地中时,我就想赶紧解决了他们以后去找露丝。”
“那你怎么不考虑考虑营地里很可能还有未撤离的救援者呢?”乔伊斯伯爵放慢了速度,加重了语调说:“最重要的是,你根本搞清楚情况就动手了。露丝是被救出来的还是被那些强盗转移了,你猝然发动进攻会不会对露丝的性命产生威胁?救援者是怎样行动的,你是该主导这次行动还是配合这次行动?这些都是需要考虑清楚的。毕竟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哪怕是一个身份微不足道的人,也有着自己不可替代的价值。你这种不在意他人生命的做法,只会让人心寒,多来几次的话,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心就散了。“
伯爵大人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接着循循善诱道:”一个贵族的兴盛不是由一两个人决定的,你要重视这些隐藏的人脉,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某个你结下善缘的人就会成为你做一件大事的关键部分。我这贵族头衔以后是要传给你的,所以这些方面你都要开始注意与学习了。”公爵再次下结论。“你太年轻,太冲动。要有耐心,从尽量多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才会发现更多的解决办法。“
“是,我以后会注意的。”李青重重点头,仿佛要把这些话都印进自己心里。
“对了。”乔伊斯伯爵突然想起了什么:“关于刚才这个佣兵队长张梦白,你怎么看。”
李青回忆着张梦白那几乎对法术免疫的身体,以及无坚不摧可以轻易打爆空气的拳头,眼中不由得浮现一抹惊悸:“很强,非常强。我在战斗中几乎使出了所有会的法术,但那些法术都对他无效,连最轻微的伤痕都不能造成。如果不是我撤退的及时,他真的可以杀了我。”
乔伊斯伯爵淡淡地笑了笑:“我没问你那个,关于他的战力我们在之前已经确认过了。但无论他的实力有多强,只要他还是人,就有弱点,就可以打倒。这一点不足为惧。而且……“乔伊斯伯爵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对付他,有更好的方法。关于他的性格,你看出点什么来了么?”
“性格……”李青迟疑思考了几秒才回答:“一般人听说伯爵大人召见,自然是沐浴更衣精心准备礼物,生怕失了礼数。但他却随意穿着一身舒适宽松,与礼仪毫不沾边的衣服就来到富丽堂皇的伯爵府,神情也不卑不亢。说明这是个相当有自我意识,根本不在乎权势之类的东西的人。”
伯爵满意的点点头道:“这是种极少见的人。最能收买人心的钱财,权势,虚名,这种人似乎都对这些免疫,一般的权谋者对这样的硬骨头似乎历来都只有杀了他们这一种方法。”
“但其实这种人才是最好处理的,对他们只要用最基本最简单的方法,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尊重诚恳的态度去和他相处,让他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那他自然就会站到你这边来了,而且比用任何东西收买更可靠。只是一般习惯去收买别人的人也都心胸狭窄,将心比心,以为世上之人都只有得了好处才会为我所用。”
李青仔细想了想,说道:“伯爵您的意思是……让我去和他成为朋友?”
“没错,无论从任何角度考虑,拥有如此战力的一个人,都值得深交。”伯爵点了点头接着道:“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世界上只有三种人。一种是和你毫无关系的人,那种人你不用关心,也不必去理会。而另一种则是你的敌人,这种人不能够有太多,一旦有了则一定要斩草除根。”他看向克劳维斯。“但是如果有了一个你解决不了的敌人,你就应该想办法去把他变成第三种人——朋友。这种人是越多越好的。尤其是你对付不了的人。”
李青犹如醍醐灌顶:“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不急。”乔伊斯伯爵温和地笑着:“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做都可以,不用着急。现在我们来谈谈你和露丝之间的事吧。”
“我和露丝?”李青一愣:“我们有什么事?”
伯爵无奈笑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因为疏于管教的原因让她的性格成了那样。但还好她为我找了一个还算令我满意的乘龙快婿。只是,在她的眼里,我这个父亲估计还比不过你的一个指头吧?”乔伊斯饱含深意地看了李青一眼,李青顿时不知如何接话。
乔伊斯也没有为难李青,接着说道:“你这次只是出个远门她就闹成了这个样子,以后如果你又去了哪里,她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我想,挑个好日子,就把你们的婚期定下来吧。“
“……全听岳父大人的安排。”
而另一边,张梦白在离开了伯爵府之后,由于众弟子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的缘故,张梦白暂停了做任务的日常,让他们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
当然,说是休息,平时那巨量的训练却更多了,众弟子们也明白了自己的不足,一反常态的没有叫苦连天,而是甘之如饴,甚至艾瑞莉娅还偷偷地增加了自己的训练量。在这不断坚持的训练之下,众人都在细微却不断的进步着。
而张梦白一直认为会到来的报复,却一直都没有动静,搞得他也有些不明白情况了。
时光就在这些重复而又温馨的日子里不断流逝,秋季被日渐寒冷的风儿吹走,万物再次陷入了凛冬。
张梦白一行人的资金渐渐耗尽,于是他们只好结束了自己的休息时光。只是冬季的陶菲克港也进入了贸易的低峰期,各种各样的任务也少了起来。他们能接取的,也只剩下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任务。
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理念,他们略为艰难地熬过了这个在外度过的第一个冬季。然后,和煦的春风自海面吹来,整个陶菲克也在渔夫们开春渔汛中喊的号子声里渐渐复苏。
而同时伴随着春风来到陶菲克港的,还有享誉整个艾欧尼亚的歌剧团——命运歌剧团。
而与此同时,陶菲克港外的一个乱葬岗中,虚空中仿佛有一道口子被撕开了,虽然仅仅是片刻之后就被世界自发修复了。但却有一团光是观看就能令常人发疯的气体地从虚空中挤了出来。在乱葬岗中积累了无数年的死气仿佛受到了它的召唤,纷纷从土地中抽离出来,二者逐渐混杂。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者终于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充满了疯狂、死亡、杀戮气息的符文。随着符文的形成,土中无数腐朽或未腐朽的尸体都开始欢呼雀跃,重新获得了活力的尸体们动了起来。仿佛有什么神秘的力量重新注入了他们那残破的躯体。
那道符文渐渐下沉,无数的白骨破开土地,冲着符文而去。铭刻在身躯深处的本能告诉他们,那是他们复生的希望!
相较于符文漫长的形成时间,尸体间的争夺很快就结束了。一具戴着残破的金色面具,而肉身早已腐朽殆尽的白骨凭借着生前优异的身手夺得了符文,其他的白骨们仿佛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重新进入了无尽的长眠。
良久之后,空寂无人的乱葬岗中响起了一声悠长的呼吸声,一个浑身****的男子躺在满是腐肉白骨的地上。而他的脸上,则戴着一个残破的金色面具。面具上,勾勒着一个极尽嘲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