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宫
“娘娘……”女史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看四周,见皇后心腹已将空间留出,便小跑到皇后宁氏身边儿回禀,“娘娘,最近宫里管得严,下面儿的人都不敢通信啦,只有口儿上说两句……奴婢听一个管采买的宫侍说,现在京城已经是风声鹤唳啦!”
宁氏松开手中的书卷,愁眉不展的盯着窗格:“本宫最近只觉心惊肉跳,只琢磨着,咱们这位陛下所行诡谲,京里这一出出儿的事儿,不知有没有他的手笔?”
这话让女史听得心惊胆战:“娘娘切莫自己吓唬自己,许真是夷狄作孽,也未可知。”
宁氏摇摇头:“本宫和陛下是少年的夫妻,结发的姻缘,这许多载处下来,有什么不了解的呢?满大春朝算下来,不过是五姓七望:春城宁家、大理李家、墨城何氏、柳郡李氏、浥城步家、曲郡济家、陌郡宁氏,这些家族,也就只有墨城何氏和陌郡宁氏隐世不出,其余五家,都在京城有分支,可你再想想,先是李家的两个长孙被绑架撕票,后来又是步家的几个嫡子嫡孙先后失踪……这些都联系起来,你想想,还看不出什么来么?”
女史是宁氏自娘家带来的,她那一家子老小都靠宁家存活,若是宁家不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她心存侥幸的劝道:“奴婢听说,京中官宦之家也有不少这种情况,许是您想多了?只要咱们府上的小少爷们无恙,就好。”
“希望如此吧!”宁氏不欲和手下人说太多,正要说些别的转换话题,就听门外宫女们禀报,大公主来了。
大公主赵优是宁氏和赵河的第一个女儿,年方十二,是个特别爽利好动的姑娘。比起太子赵仁,皇帝倒是对这个女儿有几分好脾气,有事没事的赏赐倒没有断过。
“母后!”赵优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挥手示意跟来的一众宫娥:“都出去吧!”
“娘!”私下里没人时,赵优总是这么称呼宁氏,“娘,您知道京城出大事儿了么?”
拿起一盏茶灌下,赵优坐到宁氏身边儿道:“父皇今儿下令拿了好些人家,说是通敌卖国,打算抄他们的家、灭他们的族呢!”
宁氏眼皮一跳:“可知都是什么人家?”
赵优不待犹豫的说:“今儿女儿从外前门回来的,光沿街看到的,就有吴国公秦家、礼部尚书于家,还有几个我从外祖家听到过的小世家,不过没记住名姓!”
“这就对上啦!”宁氏手中的帕子攥了又紧,紧了又攥,她拉着女儿嘱咐:“这些日子,你别再出宫了,记住没?”
赵优不解:“娘,父皇说过,我等公主自小便就食民之禄,当晓民之苦,要我和小二这些日子,都要到外面去呢!”
宁氏闻声,脸色大变,她拉着女儿的手不自觉的加上力气,声音也带着轻颤:“告诉你不要去!从今儿起,你给我卧病在床,请假之事,我自会和你皇祖母说。”
赵优看着母亲鲜少表达出的怒气,不觉有些胆颤,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娘亲的神色,点点头:“好……不过,娘啊,是不是……父皇又要欺负外祖他们啦?要不要我替您给外祖送个信儿?”
宁氏心中一叹,她很想告诉女儿真相……
“再等等吧,再等等!”宁氏咬着下唇,神色惶然,心底暗暗说道。
“你听母后的话,一会儿出了这屋子,就称病不出,你外祖那儿,母后自会想法子,不需你操心的。”
……
慈和宫里,沈晗乐正闭目养神,顺便听安锐晟给她念书。
这边刚念完,那边儿女史就来禀报道:“回太后,皇后娘娘来啦!正在外殿候着呢。”
沈晗乐“唔”了一声,长声一叹:“叫她进来吧!”
懒散地直起身,扶着宫侍的手,沈晗乐架子摆得足足的,走出内室,来至内殿。
看着皇后红肿的眼皮,沈晗乐想起自己的新任务,不得不耐心问道:“皇后此来所为何事?”
皇后宁氏“嘤咛”一声,强忍着泪道:“母后,媳妇儿想替优儿告个假,本来该和陛下说的,只是……陛下最近国事烦心,媳妇儿不敢搅扰,所以,想先在母后这里备个案,免得陛下闻之生气。”
沈晗乐想起小反的话,知道皇后的心意,便顺着她的话头儿问:“请假?大公主生病啦?”
皇后宁氏颔首,用帕子擦拭过眼角,轻道:“陛下最近给优儿和二公主安排了深入民间、体验民生的任务,只是优儿今儿是带着汗叫风冲到了,太医的意思是静养……”
沈晗乐点点头:“既然身体不适,那就不要勉强,所谓体验民生,也是为了教育公主们莫要骄横自傲,须知今世富贵,乃因福德,身在高位,更应注意积德行善才是,不要闹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话来。大公主二公主今还年幼,很不必急可可的拔苗助长,既然不适,那姐妹俩就都歇着吧,这事儿,回头儿,予和皇帝说就是。”
将活儿接下,沈晗乐觉得自己有必要表现出一个皇祖母应有的关心,遂令女官将可以用上的珍稀药材带上,去乾坤宫偏殿探望大公主。
对此,皇后自然表现得感恩戴德。
沈晗乐见皇后欲言又止,便道:“皇后有话便说,咱们娘们很不必这样绕弯。”
宁氏闻此,不敢继续斟酌,忙道:“媳妇儿是想说,太子……”
“皇上驾到!”不等皇后说完,外殿就传来传声太监的喊声。
接着,皇帝赵河迈步而来。
“儿子拜见母后!”自从沈晗乐穿到赵河他娘的身上,发现每次赵河过来行礼,都会“贡献”出两丝儿紫黄之气,便每日都盼着这家伙前来。
看到皇后向自己行礼,赵河冷笑一声:“皇后快起身吧!阳奉阴违都敢做,你的礼,朕不敢受!”
宁氏一听话音不对,也不敢起,只道:“陛下何出此言?自从去岁将宫务下放,我便再不涉及其中;且我自问安分守己,不敢越矩,故而,陛下所说‘阳奉阴违’,我不敢遵领。”
皇后这么一顶,皇帝的暴脾气便顺利的被引起来,只是碍于对沈晗乐的顾忌,他强忍着怒气不发,干脆气乐了。
皇帝赵河指着皇后正要质问,他随身的大太监总管就跑过来,回道:“回禀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何贵妃派人来禀报,说是……二公主发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