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快马加鞭,刚行到一半路程,已被路上暗哨侦察到。晋王那边便迅速得到了消息。
晋王手拿着快报,交给旁边一位谋士,道:
“哈哈哈,果然不出严公所料,最后还是被他们找到了病的起因。”
严观则呷一口茶,道:“哼,别的不敢说,我对他们这群人,还是有些了解的。”
“嗯,严公妙算!!”
“所以我才给您推荐这副药剂。要是换了别的毒,姬贤隆手下死士极多,纵然上天遁地,把晋国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解药。而我的这副药嘛,让他自己选择,是解还是不解,都让他姬贤隆没有退路!!”
晋王搂上旁边的爱妃,道:“严公子的连环计精妙,不管姬贤隆如何选择,他燕国是败定了!!来人呀,去通告子南和木薇,让他们出发吧!!”
这边卢相如三人以最快速度到达晋都。
那边子南和木薇两人已经出城,在赶往燕王驻地的路上。
卢相如三人将夜行衣、武器准备齐备。
子南和木薇趁夜色潜入了燕王帐中………
多亏卢相如出行之前叮咛嘱咐两位副将,多加巡查戒备。他们最终发现并抓住了这两名不速之客。不过令他们奇怪的是,为什么两个陌生人进了燕王帐中那么长时间,燕王却不呼喊。更令他们不解的事情还在后面,燕王走出帐来,面色凝重,道:“把他们二人放了吧…”
其中一位副军惊讶地道:“这…他二人夜间潜入,可是很值得怀疑啊!”
“听我的…放了吧!”
手下兵士给二人松开绑,二人便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帐前兵将却都并未散去,他们都眼睁睁地看着燕王。
燕王见此情景,索性说:“把其他人都叫来吧,我有话要说。”
随行将士和文官们匆忙在帐前集齐,等候燕王发话。
燕王脸色很不好,身体也虚弱,却还是把下面一席话说全了:
“你们也都知道,这次出行途中,我得了些小病。这件事倒是提醒了我,想到燕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蓄立储君。今天在这,你们也凑齐了,便做个见证,耿傅,”他叫着一名副将的名字。
“在。”
“你来记下,我的圣谕。若有一日,朕不在了,便让姬玄瑾继承王位,”
副将耿傅大惊:“皇上!!这…在外不轻言生死…这样…不好吧…”
“没关系,现在,我命你记下!!!”
耿傅只好从命。
燕王继续说:“若有一日,朕不在了,便让姬玄瑾继承王位,满朝文臣武将,定要全力忠心辅佐姬玄瑾,听从调遣,匡扶我大燕兴盛!!!可记住了??!!”
群臣众皆跪倒,答道:“我等谨记在心!!”
燕王拿起副官记录的文书,出行在外,虽没带着玉玺,身上倒有一个便携的印鉴,扣上印章,又按了指印,姬贤隆已很是疲乏,打算回帐休息了。
帐外的一应人等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燕王突然想起来立嘱的事情来了。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清头脑。
进帐之前,燕王又跟副将说:“传我口谕,速速把卢相如叫回来,一定要快,越快越好。”
卢相如此时已经趴在晋都宫城的房顶上,趁着夜色隐遁了身形。那里面便是晋王居住的殿室,他今日定要擒住晋王,逼他交出解药!!!
他不知道的是,严观则早已策划好。此时晋王屋内已经藏了三十名刀斧手和精兵,一个人是绝对斗不过的,只要踏进屋,便是死地!!
此时,屋檐上突然飞来一只鸽子,落在卢相如潜伏的不远处。望着那鸽子的模样,卢相如若有所思,看起来,这并不像中原地区的鸽子品种,不过这晋国都城之上,谁会养北疆的这种鸽子呢?
鸽子扑棱棱飞走,盘桓一圈,找不见了。卢相如心中忐忑,他在思考,这鸽子只是路过的普通鸽子吗?若万一是被人精心培养的信鸽,那可能今日他们的行动及其危险了。
无论怎样,时不我待,病情不等人,也只有冒险一试了!!
鸽子转了一圈,落在晋王屋中的白衣袖上。严观则打开信笺,对晋王说:
“子南和木薇已经将实情对姬贤隆和盘托出,姬贤隆情绪低落,无寻求解药之意。而且已经将他们二人放了,看来今晚将是他夜不能寐的一晚。”
“管他寐不寐的,反正咱么怎么都是赢!!”
“今晚…还有可能是很多人过来送死的一晚…”
晋王听他这么说,看看柱子后面刀斧手露出的尖锐兵器,邪恶地乐了。
卢相如已经准备好了出击,正当起身将要跃下之时,身后一只手将他牢牢抓住。
“卢将军,刚刚得到燕王口谕,命我等速回驻地!!”说话的是他带出来的一名手下。
“回驻地?!!说为什么了吗?消息准确吗?”
“现在还不知什么原因。消息准确无误,已经查阅了通报者印信。”
卢相如想想,可能是燕王找到了什么好办法,或者渊须研制出解药了吧,那便是不用他们如此冒险了。
“好吧,我们回去。”
卢相如行色匆匆回到帐中,直奔燕王而去。
他回驻地又在路上历经了两日。此时的燕王已经是一息尚存,他打起精神,招呼卢相如过去:“相如,你来。”
卢相如看着这副光景,很是焦虑:“怎样,是不是找到解毒方法了!”
燕王勉强一笑:“这个,先不提。相如啊,我昨晚已经颁布了诏书,在我百年之后,立玄瑾为王。到时候,你一定要助他稳定朝局,为他排忧解患,全力辅佐他,啊!”
卢相如听着燕王不谈眼下的病情,偏偏谈起立储的事,觉得意味极为不对。昨天晚上群臣们不知道燕王病情有多严重,所以听完立储之事是一头雾水。而卢相如了解燕王现在已在生死一线之间,现在提这事,难道他有什么预感?!!
想到这他便马上急了:“不,不,别跟我提什么继承王位之事。为何不提病情??!现在最主要的是把毒解掉,解掉毒您归国还是燕王。为何匆匆把我从晋国叫回来?难道竟不是找到了破解之法?”
燕王气喘吁吁,豁然轻笑:“来,坐到我榻边,听我慢慢讲。”
卢相如看到燕王每吐一个字,都有些吃力的表情。又见他眼神中充满期待,似乎很在意,自己是否能把他的话听进去。
所以便耐下了性子,坐到燕王榻边,听他说话。
就在这低矮的帐中,在这方榻下,卢相如跟燕王进行了最后一次谈话,也是他终身难忘的、迷雾缭绕的一番谈话。
“我提出继位之事,是因为我看这些年,玄瑾也已成长起来。交给他的许多朝政事务,已都能娴熟处理,再加上他姐姐玄毓辅理内外事务,就算我有一天撒手人寰,大燕的天地也必能被他们所支撑起来,甚至,比我现在治理得更好。”
“好好的,提什么撒手人寰?!!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好不好!!”
燕王眼神温和,如慈父一般看着卢相如,缓缓地道:
“好,好,不提,不提。你知道吗,我这一双儿女,是令我此生最值得骄傲的了。相如啊,我真的非常感激他们母后。我年轻时处理时政,内忧外乱,是他们母后倾注心血,为我养育出如此品性贤良,德能咸备的孩子,大燕未来由他们掌舵,必可大有作为。”
卢相如心道,这会子怎么又说上这个了?感激燕皇后?那就赶快治好病,回去见燕皇后呀!
“我这大半生几经起伏,能遇到一个衷情于我的人,实在是幸事。相如,”燕王伸出颤抖的右手欲拉住卢相如,卢相如见状赶忙将自己双手递到燕王手中。
燕王紧握着他的手,虽是紧握,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是无力了。而那种期待感,却如同满心的话只能同对面这一个人说。
“你…你一定要好好待玄毓…咳咳咳…”还没说完,姬贤隆猛烈地咳嗽起来。
卢相如赶忙给他捋背顺气。
“一定…好好待她…”缓过半口气,燕王接着说:“我知道玄毓是你真心喜爱的人,能与真心喜爱之人…结成连理,执手偕老…是许多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是几世几生的缘分。切切…不可辜负…”
“皇上,相如今日在此承诺,必定好好对待关宁公主,许公主一世无忧!即使您不叮嘱微臣,以臣对公主一片真心,矢志不渝!!纵使沧海桑田,不改今日之志!!”
听了这番话,燕王轻舒一口气,复又躺下。
“我很羡慕你,你和玄毓一定会是流传后世的佳偶典范。”
相如看燕王又躺下且气息很微弱,想着马上去喊医生。
“不用去了……”燕王用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说。
“我已知道自己命将不久,也许就在今夜了…”
卢相如眼里含泪,他心中大喊着,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