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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半是白昼一半是黑夜

亡灵巫师西塞罗,准确的说还没经过职称测试的他还不能算是巫师,充其量只是一个学徒罢了。

但作为派遣到瓦伦丁从事恐怖事业已经绰绰有余,尤其是他这种还没被死亡气息沾染上的生者更能隐藏自己身份。为了对付西面声势宏大的亡灵势力,巫师议会专门开发了亡灵侦测法术,并在各大中心城市设立监测点,一般情况下,出现在大型城市内的亡灵会在三日内被清除。

法术的运作原理大概是这样,位于生界的活人跟被死神带走的灵魂有本质上的区别。不单单是存在方式上物质与精神的差别,生命就如同一支点燃的火烛,从引燃那一刻起就不断将自己的存在形式转化成另外一种模样。虽然不像蜡烛有成百上千倍的体积膨胀,死与生在生者身上表现的毫无差别,但只要超过一个临界值,那个人就会死亡。

因此死亡也并不是燃烧殆尽,它是天秤上分量的倾斜,超过平衡点的死亡分量会压垮生者,而那浓重的腐朽也会吸引来扛着镰刀的黑色死神。

死神不是唯一的,部分巫师坚信这一点,虽然他们没有见过那个穿着黑袍的噩梦,但他们相信只有这样,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幽灵才能同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多个角落,无视这个世界的规则,带走那些走向衰亡的灵魂。

不过作为一个不能被证伪的理论,这个说法毫无参考价值。而巫师的亡灵侦测法术则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据说天秤上的死亡会抵消另一侧的生命,就如同正反物质的泯灭,只不过没有大量释放能量。

因此巫师就会凭借这个特性在城内建立多个侦测器,从多个角度释放大量近似生者气息的能量,模拟的虚假生命会被死亡所抵消,因此会在最后的数据处理上留下明显的线性痕迹,多点测绘之后便能得到那些死者的位置。

虽然这是用来侦测亡灵的法术,但其实最讨厌这个反而是负责治安的城防部队,而不是那些能用各种方法逃避侦测的亡灵巫师。

原因很简单,这个法术能找到活着的死人,也能找到真正的死人,因为他们在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被负面死亡所覆盖的物体。因此城防部队在每次侦测法术结束后都有大把的活干,从破案到捞尸应有尽有,巫师们自然不可能跟他们去做那种下三滥的活,确认情报的事当然就要拜托这些泥腿子咯。

西塞罗的导师可不怕这种小儿科的法术,用他的话来说,这简直是对巫妖们的侮辱!

破解的方法很简单,富有巫妖们一贯的风格,由于生与死的判定在物体的整个模块上都有效,所以想要遮蔽自己的信号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身上覆盖上一层生者的信号。

巫妖们的方式一般很简单粗暴,从活人身上活剥下皮子,换穿在自己身上,不但能做到美容的效果,还能更好的伪装在人群里。因为死亡是一个过程,只要做好处理,一张皮子使用三四个月没问题。

但最重要的是生无可恋的已死之人还能玩的开心,来一场有趣的角色扮演。,一般情况下日常生活很无聊的巫妖们都会抢着去当人类王国的间谍,因为这实在太有趣了,看着那些愚蠢的生命在画皮的自己面前神魂颠倒,又或者愤恨唾弃,看遍人间百态,笑看世间众生,能把以前没玩过的东西玩个遍,这对这些曾经的死宅来说是莫大的幸福。

而西塞罗的导师就是将另外一个竞争巫妖送进亡者的沉眠之海,也就是巫妖的疗养院之后才成功成为“出使”人类王国的使徒。

用它的话来说,好事要靠自己争取,不下狠劲捞不到好处。

“西塞罗,我走累了。”跟在徒弟背后的娇小导师大人冲着西塞罗伸出双手,可怜巴巴的撅着嘴,看样子就是一只呆萌蠢笨的小萝莉……

从外表上也确实是萝莉无疑,精巧的五官仿佛舶来的洋瓷娃娃,只到男人胸下的身高却穿着厚重的大礼裙,白芷的脸蛋就如同镶嵌在银白花束中的白玉石。

“抱我。”乖巧可爱,估计任谁都拒绝不了这样一只可爱的小东西。

但西塞罗知道这只萌萌的黑发萝莉压根就不是表面上展现的这样可爱纯真,皮子的原主人是他一手带大,导师将培育一张好皮的任务亲手交到他手上,当然,那位伟大的巫妖也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去调教这个小姑娘,从身高到皮质,每一丝每一毫都不能跟他的最终需求有差距。而最终结果显然是相当成功,导师大人得到了最完美的人皮,西塞罗还记得那个躺在实验台上被剜去眼珠剥去皮肤露出鲜红肌肉组织的可怜少女,在最后的时刻依然嚷嚷着,“爸爸。”

“乖,我的好女儿。”导师大人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但现在,那个原本已经死亡变成亡灵的萝莉,就这样生龙活虎的站在他面前。

这个疯狂的世界。

一切都毫无价值,一切都可以随意替代,一切都能被随意放弃牺牲。

这就是西塞罗眼中的世界。

将萝莉抬上肩膀,西塞罗露出背上的披肩,是奥尔良大公的鹰……

夏尔脑子有点乱,首先他确信瓦伦丁的国家元首是伊莎贝拉女王陛下,而瓦伦丁中央的白城也只有国家元首才能入住。

先不说居住人身份的问题,夏尔可没听说过她有一个这种年纪的弟弟。要有的话,也不是她当女王了,这个臭混蛋王八蛋估计早就成功上位了,那会轮到女王。

还是说他是卫队长,情报机构头头?夏尔只能这样猜测。

但这种职位能带女孩子进白城?开什么玩笑,如果想丢官弃爵的话直接跟女王说就好,何苦要在那里作死丢人。

被对方拽到马车上,夏尔脑内的反抗是徒劳的,肉体上只能接受对方的邀请,简直操蛋,他感觉自己被坑了。

马车在空旷的街道上飞驰,空寂的道路上只有马蹄铁击打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的声音在夏尔听来就如同炸弹爆炸前的滴答声。

“你住在这里?”沉重城门缓慢拉开,站在白城之前的夏尔惊叹这座内城的精心装饰,精巧的雕塑就如同拍卖行贩售的艺术品,道路两侧的花园开满各色鲜花,为了保证大多数季节都能搭配出完美的色块,王室的园艺大师就有十几个。

女王陛下之所以过得比较穷困,也是因为养了这些闲人的缘故。

但内官们不这么认为,如果不保证城内的威严,那王室的荣耀便会荡然无存。

白色的大理岩坐狮,手持圣剑的天使,悬挂天顶的巨幅壁画描述着人类过去的伟大史诗,这就是瓦伦丁的王者之城!

“没错!这里是我的王宫,我的宫殿,我的城池!”拉起夏尔的手掌,女王陛下突然高声笑了起来,“我,就是这里的王!”

奔跑在楼道之间,在花园之中肆意流窜,拉着那个金马尾的女孩,一身戎装的短发少年欢快奔驰。

疯了疯了全疯了!美艳鲜花与七彩油画转瞬即逝,夏尔奔跑在那些昂贵的珍宝之间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是谁?反叛之人?他想做什么?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

端着烛盆从房间出来的佣人们照亮两人行进的道路,然后冲着一路前行的女王陛下弯腰行礼。

“不用担心,在这里没人敢说你放纵自私,你是我带来的人。”短发少年安慰一言不发的马尾少女。

“可这里是……是女王的宫殿啊!”是啊!这里是女王的王宫啊!没人能对这里宣誓主权,除了这个国家的主人。

“那如果我说,我就是女王呢。”拉着女孩的手一起站在月下喷泉前,珐琅材质的围边晶莹剔透。

水柱猛地涌起,女王顺势摘下假发,银亮长发洒落如瀑布,在月光下拉起银辉。美貌如同传说中的月神,但嘴角却带着一股奇异的桀骜,仿佛这个世界都是她的玩物。但夏尔知道,现在的女王过得并不好,内忧外患,权柄丧失的女王陛下更像是一个可怜的傀儡。只是这一刻,他的眼中只剩下那绝世的容颜,突如其来地冲击几乎要让他神志不清,但对方眼中的清亮却瞬间让他清醒。

女王陛下,瓦伦丁的伊莎贝拉女王。

他骗了她,她也骗了他,然后她告诉了他真相,但他依然伪装着虚伪的自己。

当然不能说出来!

夏尔现在完全丧失了勇气,在完美面前他就是如此不堪一击,以前准备的所有说辞都混成一团乱麻,他的心乱了。

跟哈莉在一起的感受截然不同,不是淡淡的清新的喜欢,也不是见面就能满足的喜悦。眼前的女孩是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宝石,只手可握却又如同隔着无法穿越的火焰。

而正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对夏尔说出了一句他完全想不到的话,“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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