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的一声怒喝，震得云重山二人肝胆俱裂，心哀若死。若非尚存一丝地阶高手的傲气，几乎便磕头求饶了。
如此盟友，换成他们二人，哪还有那么多废话，跟莫如风提一嗓子，保管云家上上下下数万人口在日落之前鸡犬不留。纵使是那些分布在外地产业的族人，一月内也同样必死无疑。
灭掉一个小小的云家，对清风拍卖行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云家从此在京城除名，这在他们眼里已成定局。
“怎么，都哑巴了？前几天不是能说会道，愣是吓得我们把酬金从五千万两银子给提高到了两亿三千万两吗？”大长老冷声道。
若是在别的地方，云重山二人还可以来个鱼死网破，拼死把大长老、二长老和林辰给干掉。可这里是清风拍卖行的至尊包厢，大长老和二长老的实力比起他们来说，或许要差了一截，但支撑个一两炷香的时间却不成问题。有这时间，足够清风拍卖行的供奉赶到了。
真要那样，他们就算是想抹脖子也是种奢望。在清风拍卖行的至尊包厢袭击至尊客人，他们铁定会受到比死更加严厉的手段。
不对！
心尖儿都在打颤的云重山，忽然福临心至，想到了个让他欣喜若狂的问题。
林家手握至尊牌，云家就如同蝼蚁一般不堪一击。若林家真要对付云家，何必还玩出这么一出？
会如此，说明林家压根就没想灭掉云家。
云重山激动了，这辈子，从没这么激动过。哪怕是接任云氏家族族长的那一天，他也从没像这一刻那么激动。毕竟，对于接任族长，他之前就早有心理准备。而此刻，疾坠深渊之时，忽然掉下来一条绳索，怎能让他不激动？
“大长老，银票，银票……”
云重山那急促的声音，令云泰然满头雾水。云家都要遭到灭顶之灾了，这位还挂记着银票干嘛？
银票？
云泰然也不笨，打了个激灵之后，从地上一蹦而起。那神情，宛若疲惫之人忽然注入了大量兴奋剂，突然便兴奋起来。
将小木箱拿出，云泰然上前两步，双手将小木箱捧到大长老的面前。
啪……
云重山配合得极为默契，就在小木箱递到大长老身前之时，仍旧瘫坐在地上的他，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一巴掌，可谓用尽力气，饶是以他早已经灵力将肉体滋养淬炼成铜皮铁骨，半边脸庞也迅速肿胀起来。
“林长老，我云家无情无义，万死难赎其罪，还请林长老能够给我们云家一个机会。”
“既然万死难赎其罪，干嘛还要给你机会？”大长老冷冷一哼，语气虽然冷漠，右手却伸出将小木箱给抓了过来。
云重山和云泰然大喜过望，这举动，无疑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大长老，立即回去取银票，有多少银票都取过来。”云重山催促起来。
“我现在就去。”云泰然忙不迭点头。
林辰知道大长老脸皮薄，敲诈勒索这事虽然会做，却不像云家那般已经达到没脸没皮的程度，当即开口喊住云泰然：“别急，还有灵丹、灵材，我们要求也不高，能提升实力，或者提升修炼天赋、领悟天赋的灵丹、灵材就行。”
“行，带上所有能够提升实力、提升领悟天赋和修炼天赋的灵丹。”云重山没有任何迟疑。
“我明白。”云泰然知道眼下不是谈条件的时候，重重点头，再度转身。
“别急！”林辰笑道：“七品以上的灵材、灵矿、灵丹、灵器、灵技，不知道云家有没有？”
“有！大长老，派人整理一下，然后送过来。”云重山咬牙道。
云泰然点了点头，目光仍旧看着林辰。
“聪明！”林辰朝着云泰然竖起了大拇指。
这要换成以往，被一个小辈如此挑衅，云泰然铁定一剑把他劈成两半。眼下，却只能垂着头一言不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云家眼下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比起不久前的林家车队更为彻底。哪怕是林辰开出要云家所有的灵材、灵器、灵丹、银子、地皮，他们也只能认了。
“云长老可千万别漏了，我们可是会派人去查的。如果一样没漏，云家这次欺我林家之事就此一刀两断。如果漏了那么一两样，就别怪我们林家不给机会了。”林辰淡淡道。
云泰然二人简直如同听到了仙音一般，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林辰。
林辰这条件，对他们来说简直太优厚了一些。这要是换成他们，恐怕连林家的一草一木都会搜刮殆尽，甚至于，还会逼迫林家从此效忠。
不过，条件是林辰的开的……
二人的目光，紧接着移向了大长老。
一个小辈开出的条件，可未必能够算数。
“大长老，以家族名义给他们立个字据吧，省得他们不信。咱们林家可不是他们云家，做事赶尽杀绝，甚至连盟友都不放过。”林辰施施然道。
二人那紧盯大长老脸庞的目光，霎时带着浓浓的期待。对那些孤家寡人而言，字据比起草纸还要不如，但对一个家族来说，字据却关系到信誉。若林家当初跟云家签订了帮忙出售货物，同时借云家的名义给林家参加年拍大会的字据，云家未必敢坐地起价。要知道，信誉对一个家族而言，说是该家族的长久之道也毫不为过。一个没有信誉的家族，必定遭人唾弃，关系到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倒也算了，要是不大不小的事情都没有信誉，谁还敢跟这种家族结盟？
有了一张字据在手，林家再想借这事灭掉云家，就得掂量掂量是否划算了。
大长老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云重山二人，竟都是重重松了口气。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林家居然如此好说话。
不愧是小地方来的土豹子，这份纯朴和厚道，哪是京城这些仇敌环绕，每天不是算计着我怎么灭你就是你怎么灭我，早已经练就一副铁石心肠，抓到机会绝对把对方一灭到底的家族能够比例的。
林辰当即将墙壁重新放下，而后再把右边扶手的第一个木柄推起，很快，一名伙计便敲门而进。
听清林辰的吩咐，不多久，伙计便带着笔墨重新回来。
很快，一式两份字据便书写完成。大长老将大名签上，再摁下指引，冷冷哼了一声。
云重山如同听到什么重重封赏的圣旨一般，满脸喜色的上前。略一扫字据上的内容，那喜色瞬时便浓了几分。唯恐大长老突然反悔，签名摁印后，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份交给大长老。
大长老随手夺过字据，一言不发。
“云族长，云长老，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们就去忙吧！银票跟灵丹的事情，麻烦尽快一些。至于七品以上的灵丹、灵器、灵材……”林辰扬眉道：“云家可以慢慢来，倒是不用很急。整理出来之后，装车帮忙运去林家，有一个月的时间应该不成问题吧？”
“不成问题，不成问题……”云重山连连摇头，这回没再去看大长老的脸色了。他已经看出来，大长老对这条件明显有些不太乐意，但三人当中，隐隐反倒是以林辰这个小辈为主。这让他有些无法理解，但不管为什么，他更欢迎林辰做主。
因为，林辰更纯朴厚道一些。
“既然这样，云族长、云长老，你们去忙吧，恕不远送。”林辰笑着送客。
二人如蒙大赦，连忙开门而出。
关上房门的刹那，齐齐吐了口气。互视一眼，皆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想起那张字据的内容，又都是仿佛做了一场大梦一般，觉得不太真实。
前半个小时，他们兴奋从林家榨到两亿三千万两银子之余，还在考虑有没有其它办法再从林家身上榨出一笔。这才半个多小时，一切仿佛颠倒过来，青阳城林家，居然成了清风拍卖行的至尊客人，拥有了灭掉云家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的能力。
这转变，实在太快了一些，快到他们尽管可以确定自己仍旧处在包厢的门口，也依旧有些不敢相信之前的经历是否真实。
“林辰，为什么这么便宜云家？”大长老忽然皱眉道。
“便宜吗？”林辰云淡风轻道：“不想杀鸡取卵而已。”
“字据都已经签了，我们林家再要用这事来威胁云家，就怕云家破罐子破摔，把事情给传扬出去。真要这样，对我们林家可不是什么好事。”二长老不解道。
林辰露齿一笑：“干嘛非要用云家趁火打劫来威胁他们？”
二人皆是眼瞳一亮：“你还有别的办法？”
“云家那个管事，可是骂了柳家大长老是老东西、戏子，叫他滚。要不是看咱们的面子，柳家能放过云家？回头等灵材、灵矿送**里，给送货的云家长老稍稍提一句，有明确的目标，相信云家肯定能够查到柳家在那天确实运了一批货物回家族。到时候，还不求着咱们别把事情给透露给柳家？”
林辰淡然一笑：“咱们真要一刀宰得太狠，难保云家不会口头上答应，回去之后就趁机放弃几百年建立起的基业，带着所有好东西四散逃离京城。先把七品以上的灵器、灵材、灵矿弄到手，云家也就没了东山再起的资本，咱们就算再狠狠宰几刀，他们也舍不得放弃几百年建立起的基业。咱们要是用小刀子割，慢慢割到云家不得不依靠咱们林家才能存活，整个云家都可以被咱们控制在手。真要这样，对咱们林家以后的好处更大。哪怕云家找到了更大的靠山，或者把柳家的事情摆平，咱们反正也把云家给掏空，有清风拍卖行压着，同样也不会损失什么。”
二人皆是轻捋长须，笑不拢嘴。心中那一点吃了亏的念头，消失殆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