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在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决定赌一把。她上前一步,对牧离说,“师尊,请放松心神,不要抵抗。”
牧离虽觉得奇怪,但还是依言行事。
文墨用自己素白的手轻轻执起牧离的手腕,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将自己的神识化作一丝精神力探入牧离体内,检视他的伤势。因她修习《诡道》时间不长,现下只能做到为一个人检视的地步,用精神力检视比一般的神识检视要清晰的多。被检视者的实力、暗伤等一览无余。
牧离只觉得一丝绵长而温和的力量自手腕传入,沿着自己的经脉游走全身。他之前受伤并非没有被人诊治过,但神识探入体内的感觉与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牧离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严厉,他审视着文墨,这个看上去不足十岁的女孩子。
文墨顶着令自己头皮发麻的目光,坚持探查,这是她第一次将《诡道》中所记载的诊视之法用在别人身上。她知道,以牧离的修为,完全能够看出这种力量的与众不同,但她还是决定不再遮掩。一方面,她确实不想娄澈与阮流就此陨落,若要开始正式为他们诊治,她的某些秘密早晚都守不住,另一方面,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异常也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出来,如果这时有牧离的“官方解释”,应该会替她挡掉许多麻烦。
“看来墨儿有不小的奇遇?牧离见文墨收回了手,笑着问道。
文墨稳定了一下心神,心中不断安慰自己,你要相信别人。说道,”师尊,爹爹曾将我娘的遗物交于我,其中有许多关于医病制药的书简,还留有一部功法。墨儿自行修炼了,还请师尊原谅墨儿的莽撞。”文墨停顿了一下,决定将《诡道》的好处也说出来,“休息此功法有助于墨儿的神识大大增强,只是此功法也有个缺陷,在结成金丹之前,徒儿恐怕身形一直都会是十岁孩童的模样。”
牧离定睛看了看文墨,心知她还有许多隐瞒,但也不甚在意,在这瞿灵界,有秘密的人太多了。有奇遇的又何止文墨一个?他这小徒儿实在是过于小心了。
“不要抵抗。”牧离说道。
文墨只觉得一种奇妙的力量在体内蔓延,似乎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能被轻易看穿似的,内心升起一股恐惧之感,用尽全部的心神,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去将那种力量驱除。
“没什么问题。”牧离用神识检视了一遍文墨后说道,“以后对外只说我看墨儿天资甚高,传于她一部我偶然得来的心法才导致她身形在金丹期前不得生长。”
文墨一惊,牧离这是帮她将所有的探视目光都接了过去?就算有人觉得不对或者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首先注意的也是牧离而不是她。无形之中为她挡去了许多麻烦,同时也承担了不少风险。文墨内心感动,忍着泪意说道,”师尊的伤势虽无大碍,但须小心调养。九幽狱灵气断绝,师尊若想完全恢复怕是艰难,若是百年之后再行调养,必定会落下些许病根,需要更多时候才能慢慢恢复。”
文墨顿了顿,原来还想着罚入九幽狱百年换三条元婴的性命也不算亏,但牧离此刻有伤在身,这惩罚实际上会给牧离造成不小的暗伤,阮家的人果然阴险!,旁的不说,牧离的修为至少被耽误百年,这还不算他出来后再疗伤的时间。
文墨心念一动,从奇巧玉中将近段时间炼制的所有极品益气丹拿了出来,呈上给牧离,说道,“师尊请将此物带入九幽狱,虽不能供师尊修炼,但可助师尊疗伤“
牧离接过一看,竟然是百来颗极品益气丹。他把玩着手中的玉瓶,对文墨所受能够治愈娄澈和阮流的事情又多了些信心。旁的不说,等他出来,这二人的性命肯定是保得住的。
“好,希望为师再见你们之时,你们都能给我一个惊喜。”牧离心中非常期待他这五个徒弟有朝一日全部长成的情形。虽说因着各种原因才收下这五人,但不得不承认,五人俱是资质甚高,心性坚毅之人。只要不走弯路,以后必成大器。
因牧离在进入九幽狱之前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一向不理青离峰事宜的雷熊与文墨便被牧离打发走了。
“那个,墨儿,你真能治好二师兄和四师弟?”雷熊显得有些不安,明显是怕希望落空的样子。这几天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冲击。自从进入青离峰后,可以说是一路顺风顺水,哪怕是跟其他峰主座下的弟子偶有龌蹉,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他们总不会吃亏。没想到,这跟斗一栽就几乎要爬不起来。
“当然是真的,我都已经在师尊面前保证了的。”文墨挤出一丝笑容,刚才在牧离面前她也是头脑一热就保证可以治好,但是现在么,治好肯定是没问题,不过还需要很多东西,自己的修为也要尽快提升才行。
雷熊听到文墨说有法子,露出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保证如果有他能够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他。
文墨心里默默的想着,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抓你当壮丁的,牧离恐怕这两天就要进入九幽狱,整个青离峰上下数遍,唯一完好且修为在筑基的就只剩下雷熊,不过想到他还要去升龙会,到时候就只剩下自己了。这可就难办了,也不知道娄澈那的灵晶够不够用的,治病可是个费钱的活,要不动用文老爹留给自己的小金库?
文墨一路走一路在心里合计着,走到阮流院子前的时候,刚好碰见结伴而来的练红玉等人。除了端木瑾以外,剩下的端木婉、练红玉、熊顿、齐荣以及柳月明都有资格参加升龙会,只是此时他们的脸上都没了前几日的笑意。
“你们来啦,也不知道二师兄醒了没有。”文墨说道,她很窝心。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总还是有些可贵的东西。比如眼前这几人的情谊,虽然没有过命的交情,却是真的朋友。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能不来看看?”就算是平时非常张扬的练红玉此时都不免有些黯然。物伤其类?或许吧,他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在别人眼里那是多么风光的存在,又岂知在这充满艰险的修道路上,走错一步,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就如阮流,谁也没想到那阮斐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文墨笑了笑,见柳月明站在一边不出声,想要上前问问,前世的阮流,最后到底如何了。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不由得在心里叹气,秘密太多的人生,过的好辛苦。
柳月明望着阮流紧闭的房门,心下也是唏嘘。这一世虽然有很多东西不一样了,但有些东西还是没有变,阮流被废这件事在上一世透出的风声并不多,所以跟青离峰不亲近的柳月明自然不知,牧离斩杀阮家三名元婴的事情倒是引起了不小的波动,也间接引发了后面一连串暗地里的争斗,毕竟,阮家一下子失去了三名元婴,也算是伤筋动骨了。
柳月明见文墨愁眉不展,有心安慰几句,“你放心,你阮师兄不是那么轻易就被打倒的人。”最起码,上一世到自己死的时候,这阮流还活的好好的,而且名声大噪。
文墨听柳月明这样说,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另一边,被她暗地里安上情报特务头子称号的练红玉给他们带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据说澹台家来人了。”练红玉双眉轻拧,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本来阮家势必要将牧师叔关押在九幽狱三百年的,澹台家的人到阮家大闹了一场之后才罢休,不过,他们对软师弟就……”练红玉没有说下去,显然澹台家的人对阮流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文墨摇摇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还是为了夫家不要娘家的一盆水。要澹台家突然大发善心,为了从没见过面的阮流跟阮家要死要活显然也不现实,压着阮家只让牧离去九幽狱百年,已经算是人家仗义了。
“先进去看看二师兄吧。”
文墨推开阮流的房门。带着众人绕过前厅,朝后面的卧室走去,只是,入眼的是凌乱的床铺,根本没有阮流的影子。
文墨心里咯噔一下,这阮流,不会是打击太大,受不了去做傻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