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郝帅自从上大学后,我很少回家了。因为家在湖南,学校在重庆,两地相隔虽然不是很远,并且学校在重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城市,来来去去要不停的捣车真的很麻烦。因此除了过年,我是从来不回去的,暑假时家里热得要命,而辽重庆相对来说天气好很多,所以即使暑假有两个月的假期我也是不肯回去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很少有机会去我小叔家看望他。我小时候有很几年的时间呆在小叔家,可以说是在小叔家长大的。也因为这个原因让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我跟我小叔的感情是很深的,我妈妈是他的大姐姐,我是他第一个侄子,所以他特别喜欢我短时间里不可能出现其他的侄子跟我争宠。我小时候在小叔家住的时候,他不管干什么事都要把我带在一起。收割的时候把我放在田坎上,看牛的时候把我放在牛背上,烧饭的时候把我放在漆黑的炤上,一刻也舍不得我离开。
我上大学之前,每个星期都要去一趟小叔家。也许因为是连续的看见小叔,所以不觉得他在慢慢变老。但是这次时隔一年我从学校回去,再看到小叔的时候大吃一惊,以为他在一天的时间里衰老了许多,顿时心里生出许多的悲伤。
叔叔剃了个光头,脸上的皱纹慢慢的的堆积起来,像枯了的松树皮。走路也没有原来那么稳当,身子骨瘦了许多,手捏白沙烟的时候还不停的抖。只有那个笑容还是记忆里那样令人温暖。妈妈去看小叔。来到他家门口的时候,正有邻里一个人找小叔有事,说是家里的一只老母鸡走失了,一连两个晚上没有回笼,昨天找了一天也没有看到影子,麻烦爷爷给他掐个时,算算那只老母鸡是被人家宰杀了,还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小叔抬起枯得像松树皮的手指掐了掐,又想了一阵,说:“你从这里出发,顺着这条道笔直向南面走,应该就可以找到它了。它还活着呢。”那人连连感谢,掏出烟敬给小叔。这时我喊道:“小叔,我回来了。”
小叔的眼睛发出光芒来,欣喜的说:“哎呀,我的乖侄子回来啦,大学生回来看叔叔啦!哈哈哈哈……”
顿时我回忆起原来每次来小叔家的情景,并且想起跟他一起去捉鬼的往事来,心里不禁感慨万千,叔叔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的很快才30多岁,可身体就像一个70多岁的老头了,再也不能带我一起去捉鬼了,后来我才知道,小叔变成这样是当初为了
救他心仪的姑娘用他40年阳寿,把她留在人世间。
记得十几年前,第一个来找小叔捉鬼的是住在画眉水库那边的马岳魁。李岳魁是杀猪的屠夫。我得介绍一下小叔住的周边环境。从东边的水库顺着老河走到西边的落马桥都是属于画眉村的地盘,这里的人都共一个姓--姓李,外来的媳妇除外。这一带的人都在李屠夫这里买肉,都知道李屠夫一连死了三个儿子,都是出生不到一个月就无缘无故死了。
李屠夫以为媳妇的身体哪里出了毛病,带着媳妇去各地的大医院去了无数次,检查了无数次,都检查不出问题。于是众说纷纭,有的人说李屠夫杀生太多,血腥太重,刚出生的儿子扛不住家里的血腥气,所以早逝了。可是李屠夫说,天底下这么多杀猪的屠夫,为何别人不绝种偏偏要我李岳魁绝种?别人想想也是,就哑口无言了。有的人说李屠夫的房子风水不好,房子*大水库太近,可能冲煞了哪方神鬼。马屠夫说,我奶奶生了我父亲,我娘老子又生了我,都是住在这个屋子里,怎么我活得好好的?别人又被问住了。
我小叔悄悄的告诉他,恐怕是冲撞了箢箕鬼。李屠夫也不相信。
可是这次,李屠夫半夜提着一窜猪肠子和一挂猪肺来了,请求小叔帮忙。李屠夫来的时候,小叔已经睡下了,我也正在梦乡里。马屠夫把小叔家的木门敲得山响,大喊:“大兵哥快起来救我!”我小叔叫李大兵,跟李屠夫是行上的亲戚,所以马屠夫叫我爷爷作“大兵哥”。
小叔披衣起来开门,我也被吵醒了。我听见他们窃窃的交谈,由于当时夜里很静,所以他们的对话被我无一遗漏的听到了。
李屠夫喘着粗气,说:“大兵哥要救我啊!”
大兵问:“怎么啦?这半夜漆黑的跑来干嘛?有事明天早上来也说得清嘛。”小叔一边说一边把李屠夫让进家里,端椅子坐了。
李屠夫把带来的猪肠子和猪肺往桌上一扔,说:“这点小意思你收下。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小叔问:“什么忙都不知道,我怎么帮你?”
于是,李屠夫压低声音说:“我今天撞鬼了……”
小叔一惊,连忙起身去掩门,脚步在屋子里沙沙响都被隔壁房间里没有睡觉的我听得一清二楚。我被李屠夫的话吸引,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他们的谈话,听到后来撑在床上的手不住的颤。
李屠夫声音微微颤抖的说:“我今天卖肉卖到很晚才回来,路上经过化鬼窝时听到有人在山上谈话。我心想不对呀,这么晚了还有谁在荒山野岭的谈话啊?并且是在这个白天都几乎没有人愿意来的地方?”
我听到茶盅叮叮咚咚的碰撞声,接着听到水声响,料想应该是爷爷在给马屠夫倒茶。爷爷说:“是啊。化鬼窝埋了许多夭折的小孩子,是忌讳很多的地方,除了村里几个年纪轻轻胆子大的人,别的人白天要经过那里都绕着走呢。”
马屠夫接着说:“我也这么想呢,我平时也是不怕鬼不信鬼的。我心里很好奇,于是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听他们说什么。不听就算了,一听,一听就吓我一跳!”
小叔细声问:“怎么吓你一跳了?”
李屠夫神秘兮兮的说:“我听到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小叔和李屠夫都停顿了片刻。夜死静死静的,我抬头看窗外的月亮,苍白如纸。
李屠夫咕嘟喝了一口茶,又说:“那个女孩的声音说,李屠夫的媳妇又怀孕了,你又要去害他吗?我一听他们说的是我,更加奇怪,蹲在石头后面接着听。那个男孩的声音说,当然要害他。女孩的声音说,你要怎么害他?男孩的声音笑了几声,声音很难听,像砂布擦椅子嗤嗤响,令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住的打冷战。男孩的声音说,我要他有得生没得养。”
小叔也惊讶道:“怎么有得生没得养啊?”
李屠夫说:“那个女孩的声音也这么问。那个男孩的声音就说,我要投胎到那个女的肚子里,在生下后第七天晚上十二点死掉,然后来跟你玩。如果她又生,我又这样。让他有一个儿子死一个儿子。后来他们约好了等我媳妇生的孩子死后再到这个化鬼窝来相约。”
小叔口里嘶嘶的吸气。我在隔壁寒毛立起,觉得被子里冰凉。“
你得救我呀,大兵哥。我媳妇肚子已经大了几个月了,搞不好就快生了。如果再被那个箢箕鬼弄死,我也活着没有什么意思了。”李屠夫央求道。
我要跟大家说的是,常山这一带居民把出生后还没有断奶便死去的小孩的鬼魂叫做箢箕鬼。这些小孩的尸体只能用一种叫“箢箕”的挑土用的工具抬出去埋了。用过的箢箕不能再拿回来,就倒扣在小孩的坟上。箢箕鬼的坟墓不可以随便建在哪座山上,只可集中在某个偏僻的山坳里,这是约定俗成的老规矩。而那个山坳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化鬼窝”。
村里的长辈说,箢箕鬼的童心还在,又因为许多箢箕鬼埋在一起,它们便经常在太阳下山后一起出来玩耍,它们尤其爱玩火。曾经有人远远看见“化鬼窝”那边漂浮着数团鬼火,还听见不太清晰的咯咯笑声。第二天,那个人仿佛被烟熏了,不停地流眼泪,两颗眼珠子比兔子的还要红,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恢复原样。
小叔劝李屠夫说:“你媳妇还没有生孩子下来,暂时它还害不到你的。今天太晚了,想出办法来也不能马上处理。你先回去吧,安心睡个觉。我会帮你想办法的,我们是行上亲戚,能不帮你么。不过要对付箢箕鬼,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好了好了,不说这么多了。你先回去吧,等我想好了法子再去找你。”说完提起桌上的猪肠子和猪肺要马屠夫拿回去。马屠夫又说了许多感激涕零的话,并不收回送来的东西。小叔连劝带推把李屠夫送出屋,而后关门睡觉。不过我听见小叔在床上翻来覆去,中间又起床喝了一次茶,折腾了不一会天际就开始泛白了,外面的公鸡也开始打鸣。我也是一夜不敢合眼,心里即是害怕又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