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在下正是甘林!”
甘林微微点了点头。
唐在长安东西两市各设市署,主官是令,实际负责人则是丞,一个油水充足的正八品的小官。西市丞应该算是一个有钱有地位的小官,其实根本不必上赶着和自己这个新进的候爷搭讪。
甘林虽然奇怪江通的态度,但也没细问,反而是对他臂上那只奇怪的大鸟很感兴趣。
“哎,江市丞!这是什么鸟呀?竟然能口吐人言!”
“回候爷!这是赤嘴乌,原产于交趾!”
江通在马上欠身而答:“下官爱鸟,年初从番客手中购得这只赤嘴乌后养了四个多月,终于能让它说几句简单的人言!可惜鸟儿不学好,最爱说的就是‘爷给钱’和‘谢谢爷’,常在市间飞跳讨钱,到是有不少人耐不住烦扰,给了不少钱!偶尔叼来给小官,也能让下官多喝几杯酒,它在旁边分几颗果仁!”
江通说起自己的爱鸟来显然很兴奋,嘴上滔滔不绝:“时间长了!竟然每次都能把钱叼来,然后拉下官进酒馆,他在一边等着分果仁!市间人还给它取了个浑名,叫江丞乌!呵呵!刚才冒犯了候爷,真是不好意思!”
江通看到甘林对这个鸟儿很感兴趣,自然得好好的称赞一番。
早就听说这位候爷最得皇上和太上的欣赏,传闻说太上把几百两银子的私房钱都一鼓脑地交给了这位候爷。今天自己真是运气好,一出门就撞上这么个大财神,说不定这次就凭自己驯鸟的手艺大赚一笔。
“哦!小小的鸟儿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甘林语气中似乎有点怀疑,旁边的杜构却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杜构此前跟着长孙冲等人在外面胡混,也曾听人说西市有个什么官最擅驯鸟,八成就是眼前这位江通,江市丞。
甘林身上只有碎银没有铜钱,眼睛闪了一下旁边,杜构立刻会意,赶忙取出一枚铜钱,递到赤嘴乌嘴前。
“谢爷!”赤嘴乌一声怪里怪气的答谢后,就紧紧的咬住钱币,不再松口。
杜构捏住铜钱轻轻往后顿了顿,尝试着拿回来,鸟儿却是牢牢咬住,根本理都不理他。
江通哈哈一笑,把手放到赤嘴乌身前摊开,赤嘴乌立刻乖乖的把钱币吐到了他的手上。
虽然刚才赤嘴乌的那个发音有些滑稽可笑,但却能明白无误地判定出它所说的内容。这让甘林对这神奇的鸟和他的主人暗挑大指:一般的鹦鹉和八哥,用心训练一下,基本上都能口学人言,但要是换成别的鸟,却非常困难,几乎不可能。看来这江通训鸟的本事确实有一手,不简单呀!
不过看到江通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面上带了一丝得色,甘林立刻判定了他的真正心思。
甘林眼中的惊奇之色顿时消散不见,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唉!可惜、可惜,想必是与你厮混久了,只听你的话,却不能听旁人的话!”
江通听了一急,本来想着奇货可居,逮个冤大头卖个好价钱。要是只能听自己的话,听自己的命令,那还如何卖得出去呀?赶忙解释:“候爷误会了!这只鸟其实只要有特定的哨子,吹不同的音节,就能让它乖乖听话!”
“哦!江市丞竟然还能用哨声训练控制鸟儿?”
甘林不禁心中一动。
“呵呵!这个自然,下官至少训练过十几只鸟儿,都能让它们闻声齐鸣,有时还能闻鼓出巢,闻金归巢!”
江通面有得色,臂上的鸟儿也帮着腔:“闻鼓出巢、闻金归巢”
甘林脸色一黯,似有不喜,心中却是十分高兴,想不到今天还找到了一个宝了!
闻声齐鸣不奇怪,这和那个地主学鸡叫的原理差不多。不过让鸟儿闻声归巢,这可是一个很有技术性的活。
能够依照主人的指挥出巢、归巢,这不是比信鸽还厉害吗?
在泾阳与突厥作战时,甘林亲眼见到过大唐信鸽险遭执失思力放出的苍鹰猎杀,从那以后,他就一直留意,想找一种既能送信又能对抗鹰枭的飞禽替代信鸽。
江通臂上的赤嘴乌灵巧是够灵巧,只是不知是否足够凶猛。要是斗不过老鹰之类的猛禽,也就只是个玩物,当不得大用。
“江市丞,你这赤嘴乌可能对付得了老鹰一类的狠物?”
甘林话一出口,就觉得这问话也太没技术含量:这赤嘴乌虽然体形巨大,但毕竟逗着玩可以,如何能跟老鹰对抗?
“呵呵,候爷若是不问,下官也是要禀报的。别看这赤嘴乌模样温和,性情却是凶猛异常。下官当初刚得到它时,也是不知厉害,将它与六、七只珍贵的鹦鹉同笼饲养,结果第二天笼子里的鹦鹉全被它把毛给啄光了,挤在笼子角不敢动弹。”
江通面色红润,越说越来精神:“那可是十两一只从爪洼客商手里买来的极品鹦鹉!气得我把这赤嘴乌扔到鹰笼里,想借恶鹰的利爪替下官出出这口气。嘿,哪知第二天一开笼门,鹰在地上死得挺挺的,这黑碳球似的鸟却蹲在鹰巢里打盹,只是一身毛全光了……”
“毛全光了,却是为何?”
杜构直愣着眼问着。
“不脱光了膀子还真干不过那狗日的!”
江通臂上的赤嘴乌怪声怪气地接着话茬,甘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杜构更是笑得捂着肚子喊痛。
“好好好,真是个机灵的鸟!”
听到甘林夸奖,那赤嘴乌摇头晃脑地梳理着身上稀稀拉拉的硬毛,高声啾啾叫了几声。
“你训练这样一只鸟儿要花多长时间?”
甘林此时已经动了把此人收到自己手下的决心。
对突作战,深入漠北彻底解除颉利对中原的危害,这是早晚的事。在训练虎骑军、赶制“落地雷”的同时,寻找到能够克制突厥鹰隼的飞禽,已经是刻不容缓的大事。
“噢!那个呀!那可就长了,为了让他们能整齐的出来,基本上得花上个半年时间,最难的是往往刚刚有点成果,鸟儿就都死了!”
江通话里话外似乎在卖关子。
“哎,可惜了,要是有个几十只,当成信鸽一般训练,甘某倒愿意以每对十两纹银的价格购买!”
甘林一边说着,一边作出打马要走的样子,这可是在后世逛地摊砍价时常用的招术,屡试不爽。
甘林倒不怕江通不上钩,唐初物价便宜,十两银子,对于江通这样的品秩,可是两个月的收入,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果然,江通眼睛一亮,赶忙拦住甘林:“候爷且留步,不就是找个门脸房么,这事交给在下,有现成的!”
甘林一听这话,不禁大吃一惊:除了身边几个兄弟,这个念头他可是从未对人提起,眼前的江通却是如何得知,莫非他能窥人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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