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长孙冲和杜构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个陈布雷竟与颉利右阏氏有着莫大关系。甘林“腾”地一下从长凳上站了起来:“矿脉秘谱,莫不是右阏氏手中的那张硝石矿脉秘谱给了你?”
“啊,矿脉秘谱!”
陈布雷浑身一震,他抬起头看了看甘林,眼中全是惊恐和不解。他实在没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竟对匠作界的最高机密如此了解。
就算是在神策军的匠作大营中,也没几个人知道世上有这么个秘谱。
其实在之前翻阅兵部秘档时,甘林就曾看到一则记录:两年前,颉利剽掠中原,从掳走的几个首阳山道士手中得到了一张硝石矿脉秘谱。而处默此前说过,颉利鹰帐里但凡值钱的东西,可都在号称“漠北一朵花”的右阏氏手里攥着。
莫不是此谱现在真就落到了陈布雷手中?
甘林锐利的目光刺得陈布雷头皮发麻,花心大地雷赶忙重又低下了头。
“公子说笑了,哪有什么秘谱,要有,我也早就不在这个鬼地方呆着了。”
想起右阏氏发现自己逃脱后暴怒的模样,陈布雷决定必须把这份用命换来的秘谱留到最后应急防变。
“波波拉娃”
随着这个名字在陈布雷脑海中闪过,他不禁打了一个长长的寒战。靠,那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波波拉娃,正是颉利的右阏氏,这位夫人可不是一般的裙衩粉黛,跟中原女子完全是两个概念。此女出身于罗斯贵族之家,是沙皇的远亲,前些年颉利寻求北部罗斯的支持,向沙皇借兵,这是沙皇附带的赠品。
沙皇的话:必须的!
对颉利的这位右阏氏,中原人士也是久有耳闻。甘林就不止一次听程处默说起过颉利两年前发兵剽掠陇右,家中只有这位右阏氏领着三千羸弱之兵留守。漠北六位突厥狼主早说不服颉利,趁着空虚,带上八万人马冲到狼居胥山想端颉利老窝。没想到波波拉娃大姐只是笑了笑,手下三千老弱还末出动,漠北六位狼主已经一路窜回巢穴,从此绝迹漠北。
处默成亲之日,甘林也曾见识过他当着屈突姑娘发下毒誓:“我若有一点对不起老婆的地方,就让俺伴着那波波拉娃相守一生不离不弃,从早到晚到看着那一张脸……”
屈突姑娘大泪直流,一把拽起处默:“万箭穿心射成刺猬就够了,何必发如此毒誓?!”
在长安男人中,象处默这般拿这波波拉娃起誓的,已属极致,对方如若还表示怀疑,下一步不是自宫就是自刎了。
甘林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把长凳另一头的程处默摔了个大马趴。处默拍着大腚从地上爬起来,一想到陈布雷的采~花大案是何等惊天动地,也是长了国威、军威,脸上就笑个不停:“你小子进了屋子,黑灯瞎火也不看真切,算是让你占足便宜了……不过第二天起来颉利该拿着那把弯刀杀过来吧?”
“哪啊!分明是我被人家采了花,我第二天连床都起不来了,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结果人家还想金屋藏娇,这不是要我的小命吗?还好颉利拉了兄弟一把,放我逃出山去,临别前他对我:‘大伙儿都是男人,兄弟的苦处我最明白,能跑多远是多远吧……’”
陈布雷面有戚色,喃喃而语,一付衰样让人生怜。
长孙冲上前几步,手拉着牢门的木栅,脸上却是一派高山仰止的神情:“了不得,了不得!我是越来越佩服兄台了,这等大事听着比你造的炸药都火爆!”
陈布雷苦着脸叹了口气:“哎,这小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倒去试试看。听人说那波波拉娃是先死了四个罗斯丈夫才被沙皇转手扔给颉利的……一说到那死法颉利脸都白了,而且据说颉利似乎是因为帽子绿油油的缘故才保住他的汗位的,要不然沙皇就支持另外的狼主了……”
杜构在旁边哧哧地笑着,长安城中他听到的,包括亲身经历的各色艳闻不计其数,但象陈布雷这样能得到夫家力挺的,还是头一遭。
陈布雷白了一眼杜构,在他眼中,象杜构这种细皮嫩肉,面色白晰,一看就是风~月场中熟客的花~花公子是无法体会一个成熟男人的悲喜情感的。
“那女人一见我跑了,当即动了雷霆震怒,派了大队人手前来追杀……颉利手下那帮侍卫倒也还算有点良心,人人都对我网开一面,有的还找我痛诉那女人的种种劣迹,说若不是为了突厥的尊严,早就叛出大漠了……”
陈布雷咽了口唾沫,似在将那段不堪的往事吞下肚去:“从此以后,我就苦了……三、五天必有一帮突厥斥候化装潜入长安前来追杀……这才过了小半月,我已经被砍了九回了!半月前,听人说这娘们要逼着颉利下国书,请大唐帮着拿我。实不得已,我才让媳妇到帅府告发我私藏硝石,意图谋反,进得大牢以求自保。各位,小人说的句句是实,还请饶过我吧!”
“哼,今天就是说出大天去,也需得把硝石秘谱交出,你才能过得这坎……”甘林眉毛一竖,把大牢的木栅门踹得哗哗响:“不然,处默兄,奏了皇上,颉利国书索要之人已拿住,请右瘀氏来我大唐亲提!”
靠,亲提?那娘们得了信一准不到三天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哎……”
陈布雷狗抖毛似地打了个哆嗦,随后仰天长叹,从身上掏出一本书恭恭敬敬地奉上:“这是小人从右阏氏床头偷来的秘笈,只求各位饶了小的一命……”
甘林心中大喜,刚才还说没有,这么快就变得如此识趣,乖乖交出了硝石矿脉。
拿过书,翻了几页,甘林冷哼一声把书扔了回去:“你就拿这人手一册的《水与火的奇迹》来糊弄我,你可知这是老子在泾阳时随便弄的一个菜谱,你可真找对人了……”
一扭头:“处默兄,咱回!”
“哎,别,别!”
陈布雷赶紧又拿出一本册子:“公子眼力高明,这都是用来糊弄那帮子伸手要钱的狱卒的,每晚都把小人往死里打,刚开始是要制办炸药之法,后来听说了小人被右瘀氏办了还能生还,又开始向小的索要春药,要完春药又要房中术,要完房中术又要……所以小的就只能有备无患了,真的在这!”
甘林冷笑了声:“哼!你连波波拉娃大姐都镇不住,什么春药房中术我也不指望了!老子只要那矿脉秘谱……”
“哪有秘谱,外面瞎传的”
陈布雷从鼻中哼哼着,看见甘林起身要走,赶忙又大声叫了起来:“就是这本《首阳丹事》,里面讲着矿脉所在”
噢,甘林赶忙翻开手中的书册。
甘林化学功底一般,眼力却很老到,搭眼一看,就知是古代最原生态的道家炼丹术。最主要的,开篇果真就讲到了在首阳山中发现的硝石矿脉。
甘林紧接着翻了两页,微微一笑,点手让陈布雷靠近些。随即马上翻脸,隔着木栅猛地一记重拳捣在陈布雷的右肋上:“你个狗日的,这中间还是《水与火的奇迹》,就拿首尾两页来糊弄小爷?”
同样的片段上演好几回,陈布雷连着翻出六本书,又连挨了三回打,最后拿出一本二三百多页的抄本,哭丧着:“这着实是真的……那帮狱卒,还有匠作营的老人每次痛打小的后,都催要这制炸药之法,所以小人只能多备几本……真本不敢带在身上,这是小人进来前让婆娘抄的,保证一字不漏……”
甘林仔细翻了翻,确认无误后,这才心满意足地交给长孙冲收好。
甘林暗自得意,当真是艺不压身,在后世跟当保安的朋友学到的门道还真是实用,光凭这专打软处下手的审贼技巧就赚到了急需的硝石矿脉。
交出了秘谱,陈布雷象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翻了翻眼皮看着甘林:“不知小爷是混什么行当的?如此精明,比那帮狗屁神策军都尉、将军不知强了多少倍!”
程处默的大脚冲着陈布雷就飞了过去,还想对方早有防备,闪身躲开,处默收脚不住,直接撞到了木栅上,疼得直咧嘴。
这家伙也是制造炸药的行家,称得上是天才,如果自己所绘的“落地雷”能在他手中鼓捣成功,那么匠作营正在赶制的‘三千斤石砲’可就成了名符其实的“炮”了!
甘林看了看瘫在地上的陈布雷:“我眼下在公门中任职……你想进衙门吗?”
“进衙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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