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象割麦子一样倒下去的敌军,甘林略微楞了一下,他想不到仅仅两个月时间,这些新兵手中竟能把自己设计的短小钢弩操纵得如此娴熟!他也没有想到,这种自己依据后世运动弩设计的钢弩威力竟然这般厉害!
哎,好东西也有缺点!
他也终于明白程处默从武库里调出这些钢弩专用弩箭时脸上的表情为何那般心疼了:这东西消耗箭簇实在太快了,不过短短几下间,每个虎骑军射手配备的三筒二十支装的三棱弩箭就倾泻出去。
如此多的箭,如此高的射速,立即在天空中形成了一道厚重的箭幕,眨眼间,三波箭幕便射出九千支钢弩,把对面冲在最前面的近千人罩到了死神的羽翼下。
“哧……扑”
漫天的箭雨溅起刺眼的血雨,中箭倒在地上被践踏的伤者的呼痛声和诅咒声参杂着,在山谷中久久回荡。甘林虽然经历过多次大战,但也有一种所处并非人间的感觉。
他再次举起了手,却迟迟没有放下,对于是否再次发动新一轮攻击,甘候爷有些纠结。
“点火!”
旁边薛仁贵的一声大喊把甘林从迟疑的状态中扯了出来。
甘林扭头一看,小车上的柴草球此刻已被点燃,后面的虎骑军新兵用“飞爪”往前一推,小车便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浇了火油的柴草烧得飞快,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大火球,火焰冲起来足有两人多高。对面冲上来的敌军立刻乱作一团,面前有火球的人转身向后躲避,却被后面的人挡住,进退不得,前面没有火球的人看到左右无人,也犹豫不前,后面的人却没有看见继续冲了上来,将前面的人挤倒在地,自相践踏。
敌军正乱作一团之际,那火球却滚得飞快,一下子就有数十人浑身是火,在地上滚来滚去,眼见的不活了。
几个火球被地上的伤者挡住不再滚动,伤者几下子就没声息了,显见的烧死了。
这时听到通通的鼓声,一名小校又摇了几下旗帜,车阵后埋伏的虎骑军新兵冲了出来,十几步的距离就提起了速度,沿着火球滚开的通道,冲了下去。紧接着雄柯等人带着披铠带甲的兵士也从车辆间隙中走出去,列成两行横队,如林缓步而进。
皮三定拔出横刀,戴上头盔,回头对薛仁贵说:“仁贵,战阵之事交给我了,借这个机会,也正好看看这些新兵蛋子有没有长进。候爷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多加小心!”
说完翻身上马,一声呼哨,带着二百来名虎骑新兵就杀下坡去。薛仁贵冲着他大声喊着:“战阵凶险,那些王八蛋不知什么来头,绝对不是咱们交过手的突厥人,当心点。”
……
高坡之下,匪首胡迹一只手拄着短矛,另一只手费劲的用衣襟擦着被烟熏得红肿的眼睛,心中大是吃惊:“这群商旅到底是什么人呀,先是弩弓,嗖嗖的密的跟雨点一样,手边的两个弟兄挨了一下就爬不起来了,要不是祖先显灵保佑,刚才被绊了一跤,估计自己身上也要开个窟窿,后面还有火球,自己手脚快,躲过了,不然自己恐怕也同旁边那几个烧的焦黑的尸体一般。"
正在此时,他突然看到旁边的赵三突然长大了嘴巴,很吃惊的样子。紧接着一支箭就从赵三嘴巴里面射了进去,从后颈里面冒了出来,整个人被带倒了下去,仿如一个破麻布袋子。
胡迹回头一看,只见从前面的烟雾中冲出了一群黑衣骑兵,凶神恶煞的挥舞着长刀和顶端象鹰爪般的大棍。
胡迹伸脖使劲咽了下口水,想自已也是从前隋时就经历无数厮杀恶战,却是从来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兵刃!
他刚想端起短矛,脖子一紧,就被巨大的冲力带倒在地上,随后看到两个黑黑的马蹄向自己胸口落下来,就昏死过去。
皮三定扔下手中的套索,熟练的拉了一下缰绳,让马在刚才那人身上踏了过去。
他带着的这二百来人中,有数十人是从泾阳就跟着自己的老兵,全都是在血水滚大的,实战经验极为丰富,没有理睬那些没有受到火球冲击,还能保持很好队型的敌人,只是砍倒射死单个的企图反抗的人,并把那些向后逃窜,已经快被吓疯了的敌兵往后面还能秩序完好的敌阵上驱赶。
新兵在他们的带领下,也学着不时地加速上前射死或砍杀落在后面的几个敌军,有的还用“飞爪”挑起还在燃烧的火球扔到密密麻麻的敌军头上,让那些已经吓得半死的人们更加疯狂的向自己的友军挤过去,有的甚至用手中的武器砍杀起前面挡路的同伴来,好让自己能离后面的那群骑马的魔鬼更远一些。
惨叫声,呼救声,倒在地上的人被践踏的骨头折断的闷响汇成了一片无法形容的声响。
待到甘林在薛仁贵的护卫下走下高坡的时候,斜坡上面只有五六十个进退为难的敌军挤成一团,看到令人夺魄的“飞爪”和那片十二尺长步槊如树林般涌了过来,纷纷抛下手中武器趴在地上求饶。
注视着脚下的战场,甘林此刻对这四百名虎骑新兵的表现颇为满意:绝大多数新兵现在都可以左右开弓驰射,后面压下来的步兵,身上披着厚重的铠甲,手中挥舞着长刀、“飞爪”,在那坑坑洼洼的河边地上走得那么快,队形丝毫不乱,远远看去密密麻麻的鹰爪怪刃和步槊如同一片黑色的树林一般。经过这两个月的训练,这些新兵现在显然已是一等一的精兵。
此时,匪首胡迹的爱将勒开紧张地抓着手中的鞭子,手指甲已经把掌心抓出血来都没有感觉。他躲在草丛中,死死盯着眼前令人恐怖的战场,翻来覆去想不明白:“这次得到消息有一笔大肥羊过,抢了今年冬天就不愁吃穿了。没想到眼前的商队手底下这么硬。不要说强弩,铠甲,长槊,那数百名骑兵连战马都甲具齐全,就算是颁州城里的唐军恐怕都凑不出这么整齐的队伍来吧。
“与其在这等死,不如拼了!”
想到这,勒开一声怒喝,提了他那把鬼头陌刀,带了百余人反冲上去,想挡一下,让后面的弟兄喘口气,结果半盏茶的功夫就全被捅倒了。
看着倒下的部属身上每人至少被捅出了五六个窟窿,横七竖八得倒了一地,而对方就断了三五根步槊,连人都没死一个。勒开头皮不禁一阵发麻:自己当年也在大隋铁骑军中也呆了五六年,就算是炀帝的御林军也没这般凶悍。
“胡帅、胡帅!”
正想后撤的勒开突然发现草丛中昏迷的胡迹,赶忙爬过去一面呼喊着,一面摇晃着胡迹的身躯。
胡迹慢慢睁开眼,正想开口,突然听到一阵密集的铜鼓声,河边的密林中随即升起一面大旄,夕阳从后面映了过来,将旗上那只雪豹照得仿佛鲜血画成的,那豹爪上抓着七支羽箭。
救星到了!
胡迹的嘴中喷出一串血沫,一把抓住了勒开的手:“快,赶快放响箭!”。
随着一支鸣镝带着长长的啸叫飞上了天空,密林中突然钻出一支浑身通红如火的诡异铁骑,人数之多,竟如山林着火一般。
“吐欲浑的七煞军!”
薛仁贵突然出现的大旄和军队,冲着甘林惊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