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捐赠分文不要,这本就是令人没有想到的事,又听得甘林说起要做“灭国毁城、封狼居胥”的大生意,大家更是惊诧不已,一个个都支起了耳朵,听着候爷说出下文。
“各位!”
甘林冲着大家又一拱手:“大家都是商界的前辈,执大唐物产流通之牛耳者。小候本不敢班门弄爹,怡笑大方,然而当今我大唐商界,确也积痹深久,不改,非但国无以强兵,恐怕各位的生意也难以持久。这也是小候不敢受领各位美意的原因所在!”
甘林略一停顿:“市者,买卖之所也,然而日前,小候本想采购一些日常用品,先后跑了西市十余条坊街,最后,东西还是没有买全。大家知道,长安西市是大唐的工商业中心,既有珠宝、丝织品、瓷器、香料等奢侈品,又有衣、烛、饼、药等日常生活品,商贾云集,邸店林立。然而就是这样,买到了纸笔却买不到好茶,寻到了好茶,却又找不到上等的绸缎。何以如此?无非是各商家独立分散,各自为战,既浪费了资源、运力和资金,又无法全面满足大家的需要”
甘林讲的事情是大家都面对的共性现象,现场的商业能人们自然可以清晰地理解他的意思,不由地点头认可。
“譬如,这位诸葛当家的,你们在金陵城一共设了几个店铺啊?”
甘林回头问正摘下头盔擦汗的诸葛田。
“四家。”
“经营如何?”
甘林加快了语速。
“两家赢利,两家亏损。”
“如果不用老先生投资建店铺,却能保证与平常一样的销量,老先生可愿一试?”
甘林连珠炮式的追问,间不容发。
“当然愿意了!不过,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啊?”
诸葛田嘴角微微上翘,要说军旅之事,这甘候爷的脑筋、身手自是没得比,可在经营上,嘿嘿,咱还从没服过谁。
“好,大家都是明白人,小候也是个直肠子,咱们不妨说开了。想从商赚大钱,路只有两条,第一是大资本,贩万匹蜀锦、万斤茶叶,下江南入京师,利润自然滚滚来,这是一;第二便是奇,以新奇取胜,人无我有,垄断市场,自然也有暴利;除这两条路外,当然还有些诡道,如贩卖私盐,买卖军械,也能赚大钱,但脑袋却是栓在裤腰带上,查到必杀;似诸葛老先生这般实力,尚无法保证全赢全赚,何也?一则其个人虽是巨富,然则投入商海的资金再多,也无非沧海一粟,此即先失了‘大资本’之路;其二,以一已之力,无论如何也无法垄断市场,第二条路也断了。有赔有赚也就是常理了。”
听得甘林的分析,想起自己这一路经商的不易,诸葛田心中不禁百感交集,也对这位年轻的候爷多了几分钦佩。没想到只这几句话就把经商的输赢规律说得如此透彻,此人却是不简单。好在他的主打项目在军界,要是以商为生,那必是一个辣手的劲敌!
“因此,咱们只有抱成团,把每个商号的资金集中起来,把零散的流通渠道整合起来,由官家出地、出房专设‘超级市场’,选择人群集中居住、聚集的地方建立一个‘超级市场’,所有高中低档都在这里集中销卖,就像我们大家现处的这个大宅子,我们合力将其改造成我们大唐甚至天下第一个‘超级市场’。小候也请户部的主事粗略算了一下,如此经营,少说有三五成的利润。这就是‘连锁营商’的秘诀和优势所在!”
甘林说得诸葛田如梦方醒,不愧是皇上新宠,军中英杰,句句都说到点子上。诸葛田端着头盔,突然想起了金钱滚滚而来的情景,不禁悠然神往,嘴角露出一丝沉醉的笑容。
甘候爷看问题看得准啊,就拿自己在长安开的绸缎庄来说,在它的周边,就聚集着十几家锦绣彩帛行,可别小瞧了它们,它们控制了全国七成以上绸缎货源,每一家的仓库里各种锦绫、罗彀、绸绢堆积如山,每月的资金往来高达万贯,和其它各地的竞争对手一样,每一家商行都有自己地后台和背景,相处几十年,虽然不明说,可对方的老底彼此都清清楚楚。
这些年打打杀杀的互相倾轧,彼此耗废的银两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两。要真按照候爷的做法,大家的东西统一调配,集中在市场里销售,既能及时抓住商机,又能避免恶性竞争,确实是个好办法!
甘林从长孙冲手中接过一卷厚实的蜀纸,慢慢展开,露出一个三层的建筑图样:“这是甘某设计的‘超级市场’草样,在这里——”
他回身右手一圈身后的场地,“就在这块土地上,林某准备拆掉旧宅,盖起三层开放式的超级市场。”
“开放式的?”好多人不由地喃喃地说道。
“对,开放式的。一楼建成高且宽阔的厅铺,用实木大柱加上栅栏隔成一个个的店铺,中间四通八达设成过道。大厅四个周边全部设计成朝向四方街面的店铺。这些店铺可以分别展卖文房四宝、胭脂饰物、家俱装饰、秦淮八绝小吃等。”
甘林边说边挥手比划着,仿佛翻手之间已经将每个地块都划好了。
“这个地方好啊,处在德胜坊正中心,可谓往来无白丁,正适合我们‘天下第一墨’的身份,我先预订一个,不,两个店铺。”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廷珪少东家大声喊了起来。
“我也要预订两个。”华胜飞也跟着喊了起来。
甘林笑着面对开始沸腾的人群,双手向下压了压,大声说道:“放心,既然发出邀请,一定会满足大家的要求的,大家不要着急,且听甘某讲完。待到市场进入正轨,开始赢利,户部按月从每个商家纯利中提取百分之一的厘金,不要多,光是半年,这厘金的收入,可就要超过各位刚才的捐赠。”
甘林咧嘴一笑:“嘿嘿,小候吃个小亏,谢绝了各位的美意,却是要占大便宜的喽!”
“妙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裴东青不禁大声喊了起来,他从小跟着叔父做海外贸易,每次航海回来,倒也有市场与各类批发商交易,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还可以直接建一个这样一个综合性的市场与客户交易的。
“对啊!”
谢钧方等人更是激动不已地盯着那张画,仿照甘林那歪扭的方框就是天下最美的画作。
李承乾在人群中瞪大了明亮的双眼,好别致好新鲜的想法啊。
宣州五色线毯的白万斌和经销歙砚的陈广勤,都是业内巨头,两人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同时摇了摇头。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自己就想不到?
“二楼,甘某准备设计成面朝中心的放射状分布图形,中间为一个圆形舞台,四周为小餐厅。”
甘林继续说着自己的构想。
“哈哈,那二楼的宴席非得我绝味坊来办不可。”一名胖子得意地大笑起来。
“诸位、诸位!”
看着大家从房遗直和长孙冲手里抢着领取“连锁营商”的合约,甘林不禁有些激动:“诸位,所谓‘无商不通,无商不富’,但得我大唐国富民强之时,就是平灭突厥之日,这里面可有着在座的每一位的功劳!”
“三楼,你那三楼却是准备做什么呢?”
李承乾捏着嗓子弱弱地问了一句。
甘林脸色一凝:“那是给颉利留的独家卖场,你们谁都甭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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