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一天出生。
二十五年前秋天的一个清晨,爱心福利院的宁妈妈在福利院门口的一个小纸箱里发现了我,把我带回了福利院。
所有迹象表明,是有人特地把我放在那里的,据宁妈妈说,当时的我三个月左右,非常健康,白净结实,足有二十斤。
包裹着我的襁褓,大红刺绣缎面,白色细棉布里子,内胆的棉絮蓬松清香,厚实温暖,我身上穿着的细棉布印花连体衣服柔软光滑。
这些东西随着时间的变迁,早已经不知踪影,唯一保留下来伴我成长的是一块比拇指略大的椭圆形翡翠。
翡翠纯净碧绿,晶莹剔透。上面刻有龙纹和祥云的图案,非常精美,翡翠的背面是古篆体刻的一个昀字,从痕迹上看,这个字并非和龙纹同时刻制的,是新近刻上的。
宁妈妈猜测这个字应该是我的名字,除此之外,再无只字片语,身份来历,遗弃原因,都无从查起。
宁妈妈曾经拿着这块翡翠,试图通过它来找寻到我的亲生父母,但是并没有什么结果,反倒是有行家提出了要用五十万元的高价来收购这块翡翠。
宁妈妈担心翡翠会招来不测之祸,不敢再拿出来示人,将翡翠仔细的收藏了起来,直到我参加工作,宁妈妈才将翡翠交还给我,至此就一直挂在我脖子上,再未离身。
给我翡翠的时候,宁妈妈才和我说了翡翠的来历,讲述了她所知道的情况。
那些年被遗弃的多数是女孩,或者是身体有残疾的婴儿。偶尔也因贫困遗弃婴儿的情况出现。显然我的情况并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把一个如此健康漂亮的男婴遗弃在福利院门口,就显得很不寻常。
从包裹我襁褓的质地,宁妈妈推测,我的亲身父母应该有很好的家境,而且留下了一个刻有我名字的品质上乘的翡翠,他们当时应该是遇到了迫不得已的状况才把我放在了福利院的门口,他们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当年宁妈妈年近五十,无儿无女,独自一人生活,从小就把我当成她自己的孩子抚养,于是我就随了宁妈妈的姓,我也有了一个名字——宁昀。
她从未提起过我的父亲,家里也没有父亲的相片,我问起的时候,宁妈妈说在我出生前父亲就去世了,当时也有人告诉过我,我是宁妈妈捡来的,我也不相信,几乎每个孩子都有这样的经历,被父母或者其他人打趣说是捡来的。
直到宁妈妈告诉我,我才知道,我真的是她捡来的,两年后宁妈妈才正式领养了我。
我十五岁那年,爱心福利院因为城市改造拆迁合并,宁妈妈退休,她用微薄的退休工资供我读完高中。
宁妈妈一生并无积蓄,加上身体不好,读完高中后再也无力供养我上大学,就托关系给我在机械厂保卫科找了个保卫干事的工作。
我参加工作不到两年,宁妈妈就因积劳成疾撒手人寰,留下我独自一人生活。
宁妈妈离世以后,表弟何锐泽就成了我唯一亲近的人,何锐泽是宁妈妈小妹的孩子,和我同岁。
按实际年龄,我应该大他两个月,我身份证上十月八号是按宁妈妈捡到我的时间登记的,按这个算,我又小他一个多月,白白让他当了二十年的哥。
我跟着宁妈妈,自小就和何锐泽相熟。我们俩就像亲兄弟一般。
何锐泽从小喜欢吃肉,营养过剩,长得圆滚滚的,相熟以后我就不再叫他的名字,一直喊他胖子。
尽管我长得是一表人才,周围的大妈也热心给我介绍过几个对象,由于我没房没车,没有文凭,工资又低,都是在短暂交往后就无疾而终了。
慢慢地,对于找对象这件事,我也不再抱有希望了,再有介绍对象的,也是婉言相拒。
现年二十五岁的我,还依然是单身狗一枚。独自蜗居在一个租来的四十多平米单间里。
胖子家境殷实,地质大学毕业后就进了考古研究所,一年中倒有半年在荒僻之地进行考古作业。
家里着急他的婚姻大事,想让他换个工作,找个对象,可胖子对家里的这些要求是不闻不问,我行我素,按他自己的说法是:“人生中有比结婚更care的事!”
胖子身边有一些女人,却没有固定的女朋友,不出外勤时也常来找我这个兄弟喝酒聊天,讲讲他在野外的奇闻异事,或者打打球,爬爬山什么的。
上班下班,快餐游戏,拉屎睡觉几乎就成了我生活的全部,平淡而乏味,我发现,除了电脑游戏以外,生活中最有意思的事情似乎只剩下睡觉做梦了。
也许是因为我现实的生活过于乏味,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不知名的原因,我几乎每天都会做梦,各种稀奇古怪的梦境让在每天睡前都有一些期待,期待我的梦境能给我的生活带来些许色彩。
根据宁妈妈的描述,青春期的我一直相信我是坠落凡尘的王子,我的亲生父母非富即贵,现在正在国外的某个地方过着灯火酒绿的奢靡生活。
然后剧情的发展就像电影电视里演的那样,某一天他们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带给我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一切,这也成了我内心中最渴望出现的梦境。
这样的梦境通常只在我清醒的时候出现,也就是常说的“白日梦”。而在真正的睡梦中几乎从未出现过。
我的梦境经常出现的是坠落,迷失,追杀打斗等等场景,鲜有温馨柔情的场面,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期待梦境中给我带来的色彩。
直到有一天,我的梦境中终于出现了异乎寻常的内容,从此改变了我整个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