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想再迟到、旷课,刘兹豪在委托了那个叫曹杰的侦探以后,便回了学区的租房,继续着他的学业。
这一刻,在那幢富丽堂皇的别墅之外、围墙一角,蹲坐着个男人……
手中小小的荧屏之上,不住接受到断断续续的图像。
看了那逐渐明晰的影像,壮硕的中年人胸有成竹地一笑,仿佛胜券在握。
他手里握着的仪器,是微型的监控设备,而今,刘兹豪父亲寝室中的一举一动,都可以为他所见了。
至于影像的来源…曹杰则是充分地发挥了他侦探的隐匿能力,也反应了他一介警校毕业生的灵敏与谨慎。
简单来说呢,就是偷偷摸摸在人家卧室安装了微不可见的针孔摄像头。
对于刘兹豪的事务,曹杰想都没想,便随口接应了下。
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近来的话,作为一名侦探,出路真是越来越狭窄,前来委托他的,不是怀疑对方的出轨的夫妻,则是什么不良少年希望能够窥得心中女神洗澡的场景……
即便报酬再高,两袖清风的他曹杰,又怎么可能去应那些苟且龌龊之事呢?!
然而心酸之处正在如此。不接受“某些”委托的话,作为侦探的经济来源,便只有那些敏感、妒忌的夫妇了。那却是最难以相处的一类人,往往出力了,还没有回报,因为很少有什么能够满足他们的心思:调查出外遇,人家直接把侦探晾在一边,自顾自地破口大吵,正值别人家事,曹杰是不好索要报酬的,便不了了之;调查不出外遇的话,委托人则会抱怨甚至愤恨交加地怪罪他没有尽力……
因而作为一名侦探,尤其是好脾气的侦探,实在是太难以混迹下去了,不得已,他开了家健身馆,收入还算稳定……
……
难得会有这么悬疑的怪事让他去调查,曹杰兴奋都还来不及,谈何酬谢?
那只荧屏以内的状况,始终没有出现什么异状。
受过警校长期的训练,此刻曹杰倒是不骄不躁,只盯着那像素不甚好,且又波澜无惊的小小屏幕。
若是异象的话,最多,也只局限于刘兹豪的父亲出现了一回,在卧室里指着漂亮的女孩儿暴跳如雷,不知是在说什么。
“这位姑娘,就是他们家的女佣了吧,”曹杰自语着,眉毛有些皱缩,轻轻覆盖在他的一双精亮小眼上,“真是够可怜的,为什么不辞职呢……”
“——!”
一个纸团忽然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正砸中了曹杰的脑门!
他只是吃了一惊,旋即暗自有些可笑,这大概又是谁家顽童的恶作剧把戏,算是挺过分的。
见了那个纸团,那个皱叠、层卷起的米黄色蒙肯纸团,忽然浮现出一种冥冥的强烈第六感,在曹杰的心田里震颤,指引着他去打开师团似的。
将注意力从屏幕上转移开来,曹杰有些将信将疑地拾捡起小纸团,俩手一拧,将纸团舒展了开。
侦探先生:
我诚心相邀,期约您在今夜十一时相会于此家主人的卧室。届时,将准备过振奋人心的餐宴,恭候光临。
陌生的:吴名
字迹非常工整,笔笔秀气而显苍逑,矛盾却不失其独到的韵味,这是一种越看越有味道的字体。
眼睛在弯折崎岖的纸上只停顿了半秒不到,曹杰一瞪眼猛抬起头,然而四周不见一丝人影。
很显然地,这八成不是那些猴孩子们的嬉戏之作了。
……
……
监控器上一片黑魆魆,什么都看之不清。这是曹杰在白天时遗忘的一个盲点。
入夜之后,若是没有灯光照明,仅凭借那针孔摄像机,哪里能摄得什么影像啊!
郑重地瞥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多分钟就到十一点了。
莫名其妙地,曹杰的内心,这时反而有些平静了。他决定,听信自己的直觉一回,虽然这种冥冥的预感很不可靠,也并不值得相信。
总之,按照约定的时间,现在必须要去到房主卧室了。曹杰扭动起身躯,柔若无骨,如黑丛中沿着树干向上绕攀的危险的野生长蛇那样,贴着围墙爬了过来……
落地、而没有惊动一只蚊虫。
这里是花园的样子,深夜里没有半点动静,只有昏暗的光影相交织,孤单的铃兰听不见月的低语。
提起了脚步,曹杰蹑手蹑脚地靠近向别墅之所在。因为白日里“拜访”过了一趟,这次纵然是夜黑视茫茫,也有种轻车熟路之感。
“叽叽叽……”
就在曹杰即将沿着凹凸的房墙爬上之时,他耳边蓦然响起了一种古怪的声音,很像是老鼠,却又万分不像。
猛一回头,曹杰有些战颤不安地发现,适才寂寥无迹的花园里,那片黑暗里,分明站着一道黑乎乎的模糊的影子……
——撞见鬼了?
曹杰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他只相信自己的能力。
——难道是丢给自己纸团的那个人?
心灵的深处却存在一个怪异的声音,告诉着自己一个否定的回答,同时在那一瞬间,传递给了曹杰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那人必是敌非友。
转瞬的工夫,他却思考了许多。
脚步狠狠一踏地板,这下子曹杰使出的力气之大,仿佛是想把地面给踩透似的。
借了这股力量的反弹力,曹杰的身躯轰然飞扑而出,沿着地面猛冲向那道黑影,顺势抄起了地上的什么东西。
接触时,竟有种硅胶般的柔软质感,冰凉凉的,微有些粘稠。
不过曹杰并未分心去留意他手里的是什么,他只要知道自己眼前的是什么就可以了。
“呼——”
全身的力量凝聚在抓着东西的手臂,随即一甩而出,势疾而又刚烈。
黑影倏尔动了起来!
一种发着青蓝色光芒的古怪钻头忽然没来由地绽放出来,曹杰竭力甩出的东西,与之轰轰烈烈地碰撞在一起。
“……”
一种极不悦耳甚至非常恶心的声音响了起来,如同是硅胶给机器硬生生扯拽开似的,其难听程度,绝不亚于指甲刮动黑板、电机短路旋转的声音。
——什么水滴在自己脸上了?
曹杰伸手抚了一把,黏糊糊的,触及嘴唇时,一阵甜涩。
这时,他作为一个侦探的敏感才忽然发挥了作用,味蕾收到轻微的刺激,他却立即觉察到了这种液体的来由。
是人的血液,不假了。
而那被自己抓着的东西,怕也是人体的什么肢节。
“叽叽…我的玩具,被你弄坏掉了,拿什么俩补偿捏?”
用力吐了口唾沫,曹杰连一点点畏惧的情怀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