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时分,秋风萧萧,碧海天穹被茫茫雾气连成一色。
一个模样似乎七八岁的小女孩盘坐在海边的沙滩上吞吐吸纳着来自天地间的灵气,仿若那雾灵之气正是被她瘦小的身躯呼唤而来。
一周天的时间转瞬即逝,随着身周的灵气全数涌入头顶百汇穴,小女孩睁开灵动的大眼睛,略微打量了一下天色,顿时惊慌失措地合上双腿上覆盖的书本,朝海岛中心的村落跑去。
“完蛋了!这次时间好长啊,等下必定会被娘亲发现,搞不好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又要挨骂了。”小女孩急得不住加快速度,健步如飞,希望能赶在她娘亲回家之前到家。
小女孩没有名字,她的娘亲只叫她月儿。
从前,月儿印象中的娘亲,是个温婉动人的年轻女子,不知情的人,都会以为她还是少女,全然想不到她已是孩子的母亲了。
只是,她娘亲每次凝视着她的时候,目光永远都那么淡然如水,透过她的小脸,回想那个应该是她父亲,却从来没有来找过她的男人。
她总觉得,她的爹娘之间一定发生过好多故事,关于那些事,她很少问,她的娘亲也从来没对她说起过。
一切的改变,都源于三个月前。
那一天,月儿趁着她娘亲不在家里,好奇地翻开了那本被她娘亲珍藏起来,竹简状的无名之书。
书上的一切都是那样神奇,不论是那好像经脉图的画,还是那些她不认识却能知道意思的文字,都深深吸引着她,让她想要去照着练。
接下来的每天,她都会趁着她娘亲出门赚钱的时候,带上那本书,偷偷地跑到海边练习。
渐渐地,她发现她的灵觉变得愈加灵敏,就连远处海上海鸥的叫声,都清晰可闻,而且视线范围也变得越来越大,范围内的任何物体都能看得很清楚。
直到五天前,她偷偷练那本书的事被她的娘亲发现了,她生平第一次被她娘亲狠狠地骂了一通。
“月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娘亲希望你一辈子都平凡下去,永远不要走上那条路,可是你!”
那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她娘亲那么生气,因此,她五天都再没敢偷跑去海边。
而今天,她冥冥中觉得如果再不练习的话,将来她一定会悔恨终生,这才一大早就跑来海边练习,却没想到一练,就是足足一整天过去了。
当她家的茅屋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她的娘亲果然已经站在门口气冲冲地等着她了。
她就像一只胆小怕人的猫咪,缩低着头,假装盯着她的鞋,实际上则暗自用余光撇着她娘亲的脸色。“娘亲……月儿……”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她母亲伸手打断,余光中,只见她娘亲深深叹了口气,说了句让她听不懂的话。
“罢了……这都是你的命……我再也无法左右,逆天而为了……明天,他就会来接你,到时候你就跟着他走吧……”
尽管她没听懂娘亲的意思,却还是隐约听出娘亲是要把她送走,于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娘亲,你不要月儿了么?月儿不要离开娘亲……”她娘亲却并没有安慰她,反而转身背对着她拉开门帘,进了卧房。
“娘亲……不要把月儿送走好不好?”
……
“月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去练那本无名书了……”
……
“呜呜……娘亲……月儿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不理月儿!”
半个多时辰过去,任凭她如何抽泣,眼圈发红,她的娘亲却始终狠心得不肯出来见她。
小女孩月儿呜咽着用小拳头敲打她的膝盖,却见一条绣着淡黄色月牙的白色丝巾突兀地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一抬头,便感觉有人正轻轻地帮她拭去泪痕。
丝巾被人拿开后,十岁的少年用他温暖如春日阳光的笑容安慰着她,刚想张嘴说话,却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口,月儿这才注意少年的脸上鼻青脸肿。
这次轮到月儿拿丝巾帮呲牙咧嘴的他擦着脸上的血迹,“柱子哥,铁叔叔又喝醉了?要不要我进屋拿点醒酒汤给你?”并担心地问。
少年铁柱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家里完全靠他爹铁渔出海打鱼维持生计,这些年里,作为邻居的月儿母女还受了他不少照顾。
而且还对月儿她娘暗示过好多次,想要正式地照顾她们母女,每次月儿她娘都假装没听懂,未置可否。
他爹平时对少年铁柱还算不错,只是每次不出海的时候,都会酗酒,一喝醉,就拿自己出气,铁柱通常都是被殃及池鱼的那个,导致铁柱不止一次地从家里跑出来找一直拿他当哥哥的月儿帮他上药,而那条丝巾也是某次月儿帮他包扎的时候留下的。
“不用了,月儿妹妹,我刚刚过来之前,爹他已经睡着了。”少年铁柱挺理解他爹的,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是至少不会打他,除非他犯了比较严重的错误。
“你呢?为什么又哭了?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流眼泪的。”
“柱子哥,娘亲说明天就要把我送走!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铁叔叔,阿婆,还有刘叔叔他们了,呜呜呜……”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件伤心事,月儿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又决堤了。
少年铁柱赶紧将她的头放到自己肩上,拍着她的背,不住地安慰。
“月儿还有柱子,这么晚了还没吃饭么?正好阿婆家饭菜刚做好,去阿婆家吃吧。”
住在他们两家隔壁的阿婆一向对他们两个可怜的孩子十分照顾,当成亲孙子孙女一般,眼下一见到两个孩子,就知道他们肯定又没吃晚饭。
终究是个年幼的小女孩,少年的安慰和阿婆家的饭菜香轻易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使她暂时忘却伤心事。
饭桌上,自从翻看了她娘亲那本神奇的无名书后,月儿就对书中描写的那些神奇的能力和作者所写的见闻十分向往,她好想有一天也能像书中说的一样,成为一名仙人,御剑飞行,游遍大陆。
阿婆过世的先生曾是这海岛上的小村子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她一定看过不少她先生的藏书,见识非凡,能知道好多旁人不知道的事。
她用期盼的眼神望着阿婆,问道:“阿婆,世间真的有仙人存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