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向城中大户抽调护院县尉林泽并不抱乐观想法,摇了摇头道:“这些人见这许多人来攻定不认为我们能守的住,只怕不会将这保命的最后力量交出来的。”
“那我还能做些什么吗?”县尉林泽对战事多少比自己了解,周钦只希望能解决好他的后顾之忧,一心守城。
“既然周攒点如此问,我倒却是还有些事需要你帮忙。”县尉林泽说到这里收回了望向城外的视线,“以反贼的伐木的速度,估计再过一刻便会开始攻城,届时滚石檑木需求将会很大,我需要你再去城中组织人手运送。”
“好,卑职会尽全力。”
县尉林泽微笑着点点头,又继续说了几个后勤反面的要求,周钦都一一应了。最后他神情严肃的将一封信递到周钦手中,“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周攒点虽是一文人,却是林某一生中心悦诚服的一位。”
周钦闻言忙谦虚的连道不敢不敢,县尉林泽挥了挥手打断了周钦的话语,“周攒点莫谦逊,林某只恨不能早些认识你,往后有机会希望能与你好好大醉一场。这封信乃是寄往温州府老家的,若是几次林某战死,还望周攒点帮忙将这信寄了出去。”
斜阳透过墙洞透射了进来,金黄的阳光晒在县尉林泽的铠甲上泛起淡淡的一层光晕。刚毅的脸上神色镇定。
望着手上的书信,周钦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郑重的将信封收入怀中,“大人放心,只要卑职有幸活着定将此信送达。”
“时间不多了,你去准备吧。”县尉林泽拿起放于桌上的铁盔,双手捧了套到头上。
“大人珍重,卑职告退。”周钦行了一礼领着刘得子走出城楼。
二人一出城楼,右手忙举起盾牌遮住右边身子,不时有支箭矢从旁飞过。回头望了眼城楼,周钦暗道了声保重,转身离去。
下了城墙,周钦点了二十人便朝城中跑去。挨家挨户的开始拉起壮丁,不过周钦下令众人不得强行拉人,而是许诺去的人都有银子可拿来**。不论地痞乞丐只要有些力气愿去的一律都要,每凑齐二十人便由一人领着带走。
由于只是搬运东西,在金钱的驱使下很快便凑了一只近五百人的队伍,周钦不敢耽搁,吩咐刘得子去指挥,自己则匆匆的独自离去。
刘得子将队伍组织起来四下里搬运起了石块木头,很快便将城上各处堆满。
时近正午,城外反贼用了这许多功夫终于造好了大量用于登城的梯子,除此之外还造了几个不少其他器械。
队伍正中处,一面旗帜如龙般飞舞了一阵,四下里的反贼便抬了长梯像开了闸的江水涌了过来。
“弓箭手准备。。。”城墙上各处临时的指挥官大声的对身边的士兵和乡兵吼道。
不长的距离在反贼的冲刺下很快进入弓箭的射程。
“放。”
‘嗖’‘嗖嗖嗖。。。’数百支箭矢雨点般飞射了出去,不过除了三十几个守城士兵射中了人,其余乡兵射去的箭矢大多没有准头。除了些许误打误撞被伤了各处的倒霉鬼,大部分箭枝吓人的成分居多。
箭雨的威胁并没有阻挡住反贼奔行的步子,就像些许沙堤拦不住泛滥的湖泊。短短的距离在弓箭手们射出三轮箭雨后便冲到了城下。无数的长梯架上了城墙,底下的反贼用嘴叼了大刀,双手在梯子间交替用力,快速的往上爬行着。旁边的反贼也开始朝城上搭弓射箭,压制墙上冒出的人头。
‘咻’一根箭矢钉在女墙的凸起处,一个乡兵吓的忙缩回了往外伸出的头。旁边不远处有一架冒出城头的两根木头,他知道这便是反贼借以攀城的梯子了。身边不时有同伴被流矢射中,‘哇哇’嚎叫着被人拖下了城墙。
“上檑木。”一个临时指挥,原本的普通士兵大喊一声,与身边两个乡兵奋力抬起一根百多斤重的硬木,将它推上墙头后朝城外一推。
‘轰’‘啪’沉重的硬木自高高的墙头滚下,立时砸死了两个正站于梯子旁等候上城的反贼。借着这空档,这士兵指挥乡兵用木棍将长梯推离城墙,一尺,两尺。。。很快长梯朝另一面翻了过去,两个正攀爬的反贼‘啊啊’叫着与长梯一同倒去。一个反贼爬的还不算高,忙弃了梯子往一边跳去,而另一反贼已经爬的过高,只得牢牢抓着梯子,被梯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城下几个反贼见状,将长弓对准城上那几人一阵攒射。‘噗’一个手握长棍的乡兵面门上中了一箭,顿时软倒了下去。旁边几人忙缩回墙内,弓手则弯腰从女墙的凹处侧着身子射箭还击。这一片长约半里的墙面上空顿时箭矢往来穿梭。
很快,长梯再次被架了上来。
“投滚石。”士兵再次带领众乡兵用石头砸落攀梯的反贼,然而从城下射来的箭矢也不时射中暴露了身形的乡兵。
此时的战事就像正午的烈日,炙热的灼烤着双方,就看哪边先抵挡不住。士兵的大吼指挥声,反贼嗷嗷叫着的攻城声,混杂在一起,惨烈的传遍整个仁和县城。随着震天的声响,恐惧无声无息的朝整个城中蔓延,像迷雾似得笼罩着百姓。整个县城大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人,每家每户都闭了院门,祈祷援军早些到来,祈祷这些反贼进了城不会乱杀人。
厮杀了许久,反贼身后终于传来鸣金之声,紧绷着神经的众乡兵顿时松了口气,望着如潮退去的反贼们,立时瘫坐了下来。趁这空挡,宋谦带着人将热饭送上城墙。众乡兵虽腹中饥饿,但一想起身边同伴被一箭射穿脑门,石块砸裂攀梯子的反贼的场景一时却吃不下饭去。
守城士兵倒是精良了许多,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食物。张着大眼,将碗朝众乡兵轻举几次,嘴里模糊的说道:“狗进屎,不拦没离去。”见众人没明白意思,这士兵忙胡乱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赶紧吃,不然没力气。这些反贼还会来攻好些次,到时可不知道能不能再给你时间吃东西了。”在士兵的催促下,乡兵们才慢慢的吃了些。
城楼处,一个士兵快步的跑了进来单膝跪地大声道:“禀报大人,我军伤亡五十一人。”
“嗯,知道了,下去吧。”县尉林泽快速的扒拉着宋谦等人送来的食物,头也不抬的回了声。
一个多时辰间,作为防守一方损失了近五十人,而反贼的伤亡人数大约在两百来人。但他们的士气没有丝毫泄馁,看来这战还有的打。林泽心中暗暗想到,只不知这些乡兵可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