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众人都是如此,周钦也不好继续这话题。转首问刘得子道:“他们已找到强匪所在了吗?”
“是啊,昨日徐捕头追踪到了他们老巢,后来吴捕头带人到了以后便打了进去。不过等众人进了寨子才知道里面竟有不下百人,所以。。。”刘得子说到这里犹疑了一下。
见刘得子停了话头,旁边一人接口道:“那吴捕头见对方人多势众,就当先弃了众人跑了。。。”
他还没讲完,一直没开口的宋谦突然打断了他,喝道:“休得胡言。”说着看了看刑房外的大院,见并无人经过这才放缓了脸色,对众人道:“切莫乱说话,记着祸从口出。”
那衙役被宋谦一说,忙缩了缩脖子不再讲下去。
“好了,散了吧。”宋谦朝众衙役挥了挥手,众人便各自散去了。
周钦刘得子二人跟着宋谦进了办公室,刘得子落在最后将门关了。
进了刑房,刘得子先忍不住开口道:“那吴建山确是跑了么,昨日同去的五十几个捕快衙役可都看到了,众弟兄们在刑房议论也没诬陷他。”
宋谦坐在椅子上看了刘得子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刘啊,这吴捕头对付强匪可能没那么大能耐,可要是对付你们却多的是手段。”
刘得子闻言再不言语。
看来吴捕头昨日的行为令他在衙门里大失威信啊,想来必是亏了徐捕头以命相博才换得这些人平安归来。
“对了,徐捕头如何了?”
宋谦道:“已无大碍,只是要好好休息段时日了。”
三人又聊了许久,直到前院传来响亮的喊叫声。宋谦开口道:“看来要出发了,走,大家去送送。”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刑房将众衙役召集了起来一齐朝前院去。
可能仁和县太久没有出动这么多人,百姓们一听说知县大老爷要带大军去剿匪,整个仁和县似乎沸腾了,众多百姓汇聚在衙门前都想一睹这盛况。庞大的人流甚至堵塞了衙门前的一条街,以致衙役们不得不当起了交通疏导员。
高俅先在县衙里高声对众捕快衙役说了一段打气的话,并许诺捉了强匪后将论功行赏。众捕快衙役在吴捕头的带领下也斗志昂扬的大喊报效朝廷,必胜。然后高俅一马当先率领众人踏步而去。毛师爷等人也尽皆跟随。
到了城门处,城外已列了一只百人的队伍,这只力量本是作为守城的专用部队,除了守城不做他用。也不知高俅使了何种手段竟从城守大人手里弄了来。要知道像仁和县这种小县城守卫兵力共也只有两百多人,挑出这一百可是冒了巨大风险的。不过战争太过遥远,这事也没谁会在意。
狭小的城门洞着实挤不下这数千瞧热闹的百姓,他们便涌出了城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这些即将出征剿匪的队伍。
这四五百人的队伍虽合在一处,却明显的分了三四个档次。最有气势的当属那一百守城军士,个个身着软甲,头戴范阳毡笠,有持长枪着,有持长弓者。人数虽只占五分之一,却让人止不住拿眼去瞧。
接着便是捕快衙役,这些人有另一个称呼—士军和弓手,也就是地方治安部队。这批人虽比不得那百多守城军卒,但毕竟有些纪律,倒也尚可。
最差的连基本队形都没有那一批是临时征召的乡兵,这些人平时并不出现,只在需要时才集结,即使是身上的制服也多有破旧。
不过在场众人没人觉得不妥,看着人多便是厉害的。当然不包括见惯后世人民军队阅兵式的某人除外。
周钦望着那些个歪七扭八的乡兵心下暗暗摇头,也难怪方腊造反能扯起那么大一地盘。
“出发”随着高俅一声令下,这只驳杂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开拨了。
一百守城军当先而行,捕快衙役紧随其后,末尾是队形散漫的乡兵。
四周百姓见如此场面都高声呐喊着,几个泼皮混混尤其喊的响亮,挥舞着双手神情激动,今日对他们而言可谓是个好日子。
此时天色尚早,清新的空气里夹杂着晨雾,层层叠叠遮拦了视野。看热闹的百姓们直到众军士消失在白茫茫的雾气里才三三俩俩的散去。人群里几个寻常百姓眼神却不寻常的相互交流着,望着高俅一行消失的方向探头探脑,待出征队伍完全消失在远处才转身就欲离去。其中一人却被一秀才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这偷儿,可抓住你了。”
这人见被一秀才拽着胳膊说自己是小偷心下一惊,忙使劲甩着被拽的右手,同时左手用力往他凶前一推。这秀才手无缚鸡之力,被这一阵摇晃直有些身摇头晃,再被他一推,立时摔倒在地,然而拽着他胳膊的双手丝毫也不松懈。
“来人啊,小偷打人啦。。。”这秀才乃是县里一穷书生,今日正取了二两银子去买米,路上见了人群往城门涌去,一打听方知是县里带了好多人要去剿匪,好奇之下便随着人流来瞧热闹。那曾想刚欲回去的时候竟被一灰衣人抢了钱袋子,他家境不富裕,若没了这二两银只怕要雪上加霜了。只得死命得追,不过那人狡猾的很,在人群里左挤右钻让这秀才好一阵找。就在他心下绝望的时候,突然见了这穿着灰衣的人,身材背影一模一样,便抓着他胳膊死也不放。
这人见周围聚了一圈人对自己指指点点,隐隐封住了去路,不禁面色焦急。正欲将这穷秀才踹翻离去,眼角就瞥见几个官府衙役走来过来。
周钦一行人正欲离去的时候,发现人群里有些吵闹。几个衙役便走了过去,左右无事,周钦便与宋谦一行人说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人群见周钦几人身后跟着好些衙役便自觉让出了条道来,那秀才见了周钦等人立时喊道:“诸位差爷,这人偷了小生银钱,且将他缉拿了。”
此时整个县城也没了管事的正主,是个衙门里头的人都可以管管。周钦也不客气,望着那书生问道:“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