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陈王氏在外头求见。”戚嬷嬷带着几分狐疑和三分厌恶,对姬夫人禀告道。
谁,陈王氏?”正在核对回京所需的姬夫人,放下手中的本簿,疑惑地问道。
只是觉得陈王氏听来似乎有几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此人是谁。
夫人,陈王氏是大奶奶的娘家同族堂妹。就是当年那个狐媚子……”戚嬷嬷说着不知不觉已带十足的厌恶。
戚嬷嬷口中的大奶奶是姬夫人的亲嫂子,汝南王世子妃。
是她啊,”姬夫人原本喜悦神情立马消失,语气中满含着蔑视和不以为意。想到往事,更是厌恶了几分。“可不就是个狐媚子嘛。”
她来干什么?”接着又带着几分不待见的问道,抬起一双腕白肤如玉笋的皓手,手上戴了副白银缠丝双扣镯,水晶般的指尖涂抹了鲜艳夺目的海棠凤仙花汁,端起一杯幸有冷香,微微呷了一口。
一阵清风袭来,翩翩的衣角被吹起,瞬时弥漫了一股淡若清梅的寒香。
听说,是特地带着姑苏特产想来拜访您。”戚嬷嬷回道。
姑苏?”姬夫人眼角稍稍眯起,艳红的唇角略微勾起,若有所思的轻喃。
姑苏离青州可不远,若有心拜访,怎会六年都悄无声息。“随即高傲地冷笑了一声。
哼,不过是有事相求罢了。”姬夫人说完后,
而后又对戚嬷嬷说到,使人打发她出去吧,别使得人恶心,碰撞了我的瑄哥儿和玥姐儿。”
戚嬷嬷福了福身,退出内室。
玉笙院。
暖阳斜照在庭院中,一个小小的人儿穿着一袭鹅黄色精致的缕金挑线纱裙,腰间佩戴一块绿幽幽的碧玉藤花玉佩,贵气十足。坐在苏州织锦铺垫的圆椅上,晃着俩圆嘟嘟的小腿,像个小大人似的指挥着房里数十个丫鬟收拾零零碎碎的精巧物件,竟也有模有样,看着十分可喜。这么数十个丫鬟来来回回地整理,也纹丝不乱,只有细碎的脚步声,和那娇嫩的嗓音,在房间里回荡。一个小姐闺房的丫鬟们就如此训练有素,足以可见这姬府的底蕴深厚。
而那厢,戚嬷嬷走到院门口,对着一个身穿深蓝纯棉马大褂的看婆子,说道,夫人现在忙着呢。”
是,是,那老婆子去回了那妇人。”只见那老婆子一张肥哒哒的脸皮挤成一朵菊花,谄媚地回道。
那老婆子扭着肥大的水桶腰一颤一颤地往外院走去,边走还边低骂道,
他娘兮皮,一看就是个破落户,还自称夫人的亲戚,打主意到知州府来。哼,忒不要脸的小贱货……
知州府邸大门口,左右分别立着两头威武雄壮的石狮子。
哒”的一声,朱红色的大门被两个身才高壮的小厮拉开。
门外,一个穿着青色蓝,头上只是插了根素玉白簪子的守节期寡妇打扮的女人,见大门被打开,立刻走上前。满心期待的急切问道,嬷嬷,夫人答应见我了吗?”
虽穿着深沉暗淡无色的旧衣,年纪虽不年轻,却仍掩饰不住女子艳丽,妖娆的面容。尤其是那双时时刻刻勾搭人心扉的狐狸眼,只要是个男人都会被吸引。
这女人正是刚丧夫的陈王氏,她是琅琊王氏旁枝的庶出。她父亲是汝南王世子妃的父亲的庶出弟弟,但由于她的亲祖母只是舞姬,连妾都算不上,因而陈王氏的父亲在王家几乎没地位。本来连带着其所出子女也可有可无。
但偏生这陈王氏是个会投机取巧的,硬生生地夺得了王太夫人的喜爱,竟不顾反对,愣是把她养在了身边。这王太夫人是汝南王世子妃的祖母,但是个继室,而世子妃的父亲,现在的王家族长,是元配嫡出。
养着养着,就把这陈王氏的心养大的,究竟是王太夫人有意而为之还是如何也无从知晓。这陈王氏也是个心高的,竟天真地以为自个儿和嫡出无甚区别,事事都想和嫡出小姐一争高下。
那二门的老婆子看见女人的样子,心里更加不屑了。想着,想勾搭谁呢,不要脸的下贱货。
口气不善地对着陈王氏说道,我家夫人现在忙着呢。也不是谁都像您这样悠闲啊。”
这话可就带了很大的侮辱性了,暗示着陈王氏还在为夫守节期,就在外勾勾搭搭,是个不安于室的。
这一旦传出去,就能让陈王氏名声尽毁,受世人白眼和作践。严重的,甚至要被送家庙。
听到这话,陈王氏双手死死的攥紧。双目瞪大,想要训斥那无理的婆子。
但想到自己的目的,陈王氏紧紧地咬住嘴唇,甚至能看见血丝冒出来。
她强迫自己把心里的怒火压至最底处。
从袖子中抽出一个半新的香包,递到那婆子手中。努力逼迫自己挤出一抹讨好的微笑,笑说到,麻烦嬷嬷了,这点子喝茶钱还请嬷嬷一定要笑纳。“
那婆子掂了掂手里的香包,轻笑了声。心里默默说道,还不够老娘塞牙缝。”却还是飞快塞进自己裤腰里。
接着对陈王氏说,这位夫人,不是老婆子不帮你啊,委实是我们夫人现在没得闲。“
夫人还是请回吧。“那婆子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说完竟不等陈王氏反应,径直转身回去。
陈王氏眼睁睁的看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再次被关上,双目中盛满浓浓的恨意和不甘。
同样是世家出嫁女,凭什么你赵氏阿娴就可以过得如此得意。总有一天......”
注视了许久,确定它不会再开后,陈王氏转身恨恨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