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敌袭。”巡逻中的汉子突然一声大喊。
围着火堆的众人一愣,然后都慌乱了起来。
“不要害怕,我们会保护你们,车夫都给我抄家伙。”郑原重,汉子的领头道。
六个车夫从马车里暗格里抽出了朴刀,常在外走,怎么能没有防范。
车夫当然不如汉子,可也练过庄稼把式的,靠在马车上,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哗啦啦……
些许久后,三、四十名手提凶器的匪徒出现。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一个彪悍大汉走在土匪最前面,大喊道。
彪悍大汉身高两米,虎背熊腰,手提长柄宽面双刃斧。
郑原重眉头深皱,土匪的人数不仅多,连土匪头也是个难啃的货。除了自己三人,六个车夫只是凑数,车队里的锦衣男人和孟尝辛虽也可算作战力,可也不是土匪们的对手。
“不知兄弟从哪里来,拓野一带我们好像从没怠慢过。”郑原重道,驿站一行走南闯北,逢年过节没少在道上送礼。
“你管大爷从哪里来,今天我们兄弟出来就没可能空手而归。”彪悍大汉道。
“这可不合规矩。”郑原重道。
“什么规矩不规矩,大爷我手中的斧头就是规矩,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要不然休怪我不客气。”彪悍大汉拍打着双刃斧道。
“对了,还有那边那个女孩也给大爷我留下。”彪悍大汉指着马队中唯一一个女孩。
土匪不安规矩打劫,这个是有发生,可强抢女人却从来没有过,钱财没了还可以赚,要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一个女人要是落入土匪手里,那可比没了命还惨。
彪悍大汉的话触及了逆鳞,郑原重一声怒喝,斩马刀一挥,道“你说什么?”
“有人不怕死,兄弟们怎么说。”彪悍大汉对着身后一声大喊道。
“杀、杀、杀……”三、四十名匪徒挥舞着兵器叫喊道。
三、四十人的喊杀声,虽不整齐,可也气势十足,三个汉子和车夫还好,马队的其他人却都被吓得直哆嗦。
“我不想死,东西都给你们,放我走把。”
“要不就按他说的做,一个人遭殃总比大家都没命强。”
………………
人性是自私的,在事关自己生命时更会落井下石。
郑原重沉着脸,他是不会把女孩交给土匪的,可却也不能看着其他人就这样丢了性命。
作为当事人,女孩却比任何人都镇静,不是因为锦衣男人护在她身前,而是在她背后站着一个人,只要背后那人在,她就知道自己不会有事。
“你是土匪头?”站在女孩身后的孟尝辛此时道。
“你是谁?”彪悍大汉看着孟尝辛道。
“你想抢她当压寨夫人?”孟尝辛没回答,又问道。
“小娘皮长得倒俊俏,让她当我的压寨夫人也算凑合。”彪悍大汉道。
“听说土匪抢压寨夫人要让所有人都服气。”孟尝辛道。
“你小子倒是知道不少,难道你不服气?”彪悍大汉道。
“没错。”孟尝辛道。
彪悍大汉一愣后,大笑了起来,道“你不服气又能怎么样?”
“我要和你决斗。”孟尝辛抬起了头,道。
土匪头领抢压寨夫人要让人服气,不服气就打到服气,这是土匪的规矩。
“就凭你?”彪悍大汉轻蔑道。
“就凭我。”话说完,孟尝辛走上前。
彪悍大汉想听到最好笑的笑话,笑得更大声了。
“不要冲动。”郑原重拦住孟尝辛道。
“我没冲动,我很清楚,杀了他就有活路。”孟尝辛道。
杀了彪悍大汉,土匪是失去了头,蛇没头不行,土匪凶的时候比任何人都凶,怕死的时候比谁都怕死。
其实如果只是一群土匪,郑原重是有把握对付的,只要下狠手杀他们几个,就会落荒而逃。可有了彪悍大汉却不一样,他就是一颗定心丸,只要他不倒,土匪就知道总有人站在自己前面,也就不会害怕。
郑原重明白这个道理,也想过把彪悍大汉杀了,可却有心无力,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你有把握?”郑原重道,孟尝辛清楚其中的利害,那他就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有准备的。
孟尝辛点头回应。
“那你自己小心点。”郑原重道。
以正常人看来孟尝辛当然不是彪悍大汉的对手,就算他真是一个杀胚,可也才只是一个刚长大的孩子,除非他有什么不一样。
郑原重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修炼者,要是孟尝辛是一个修炼者,那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了。
修炼者,他们修炼天地之术,能借天地万物为己用,实力高深莫测,非普通人能匹敌。
“现在我就要挑战你。”孟尝辛道。
没想到孟尝辛真敢这么做,彪悍大汉迟疑了,他不笨,谁会不要命送死,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管挑战,只要招呼兄弟一起上,那么不管他是什么人,只有死。
可是他做不出这样的事,自己的兄弟会看不起是小事,被土匪行知道才麻烦,今天已坏了规矩,现在要是连一个孩子的挑战都不敢接受,那么自己以后就别混了。
“你找死。”彪悍大汉狠声道,斧柄往地上一跺,激起了一片飞沙。
彪悍大汉是土匪,土匪当然就少不了使坏伎俩。
飞沙中,彪悍大汉一脚踢在斧柄上,右手跟着顺势一推。
斧头穿过飞沙,直撞孟尝辛脑袋。
偷袭来得实在是快,孟尝辛仿佛被吓傻了,都没有反应。
眼看脑袋就要被砸个稀巴烂了,一把利剑突然跳起,那是孟尝辛怀中之剑。
呛,利剑与斧头相碰,利剑被击飞,斧头受阻。
借着这一瞬间,孟尝辛斜步后退,顺势抓住飞出的利剑。
利剑在手,孟尝辛目如芒,一剑刺出。
剑很直,气势一往直前。
招式简练,直指喉咙要害,可却不够凶猛,不够快,至少在彪悍大汉眼中是这样的。
拖斧回身,抢在利剑到来前护在喉咙前,接着右手持柄,左手扭动,斧头如车轮转动,绞杀而出。
剑招一被挡,孟尝辛就已撤劲,大步左跨,提前避过了斧头。
手交错,右手的利剑出现在左手上,顺势横斩,本来不可能完成的攻击变成了可能。
剑从右手到左手,让攻击范围发生了变化,刚好能斩中彪悍大汉的手臂。
斧头打到空处,彪悍大汉却没有停止,反而加大了力量。
斧头巨势挥动,彪悍大汉顺势扭腰发力。
身体被带动,如陀螺般三百六十度旋转。
想要避过孟尝辛天马行空的一剑已是不可能,只能以攻对攻,如果孟尝辛按照原来势头挥剑,虽能伤到彪悍大汉,可也会被斧头拦腰斩中。
孟尝辛当然是不会接受这个结果,左脚绊右脚,摔倒在地,朝外翻滚。
短暂的交手,彪悍大汉看出孟尝辛剑招不俗,可力气和速度却不如自己。
怎么说也只是刚长大的孩子,身体还没真正发育好,不继续试探,已知优劣,彪悍大汉斧头狂风暴雨般劈出。
孟尝辛落入了被动,可也只是略处被动。
彪悍大汉的攻击是又快又猛,却没能真正伤到孟尝辛,他总能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点,做出合适的反应。
在明显不敌下,孟尝辛仍游刃有余,那是因为经验,没错是经验,一种不断厮杀后积累的经验。
此时人们才记得他脸上的疤痕,一个人脸上要是有疤痕,那么他的身体也一定有,而且要多得多,要是一条疤痕就代表一次经验,那么他的经验足以弥补身体的不足。
在战斗打得激烈时,马队内发生了一个插曲。
“为什么?”女孩道。
“现在不走,就没机会了。”锦衣男人道。
“我相信他。”女孩道。
“你朋友要是真有本事,那你更没必要留下,他也一定希望你能安全。”锦衣男人道。
“可是……”女孩迟疑。
“放心,离开马队后我们目标小,凭我的实力绝对能保护你安全。”锦衣男人道。
女孩咬紧嘴唇,看着激战中的孟尝辛,没作回答。
“不要犹豫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你难道真想死在这里?”锦衣男人道。
想到自己确实是不能就这样死了,女孩终是点了点头。
有眼尖的土匪看到这一幕,想要阻止,却被锦衣男子以雷霆之势打倒在地。
察觉到马队中发生的事,孟尝辛不由一失神。
孟尝辛本就处在劣势,一失神就被彪悍大汉抓住了机会,连人带剑劈翻在地。
孟尝辛急忙翻滚逃跑,为了争取多一点时间,还把利剑扔了出去。
呛,利剑被劈落在地上。
嘶拉,孟尝辛逃过了一命,可后背却被划开一道尺长的伤口。
鲜血染红了后背,孟尝辛躺在地上一时站不起身。
“你小子倒给我嚣张啊。”胜局已定,彪悍大汉不急着动手,他要连孟尝辛的心气也打垮。
孟尝辛看着地上的利剑,没说话,一个剑客竟然丢了剑,这是耻辱。
“你想要它?”彪悍大汉拿起利剑道。
孟尝辛没回答,只是看着剑不放。
“想要就拿着。”彪悍大汉施舍般,高高扔起了利剑。
利剑落下,可却离孟尝辛还有一尺之遥。
如饿汉看见食物,孟尝辛不要命的一扑。
背后的伤口被扯动,在夜色中洒落一道血色彩虹。
看着孟尝辛狼狈的样子,彪悍大汉张大嘴巴笑了起来,笑得是那么响亮,笑得是那么畅快,可在笑到顶点时却突然中断了。
只看半空中孟尝辛接住了利剑,却没有半点眷恋,反手就扔出。
完全超越了认知,如离弦之箭,剑才离手,就穿过了彪悍大汉的嘴巴。
嘴巴乃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而这一剑不仅快,力量也大。
扑哧,利剑从彪悍大汉的后脑勺穿出,带出一朵血花。
彪悍大汉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倒地。
射剑术,孟尝辛一直练习着的剑术,是一种技巧,可同时也要求人在一个瞬间内超越极限。
彪悍大汉死得不怨,其实这是一个局,从锦衣男人带走女孩时就布下的局。
为了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以故意失神受伤为代价,让彪悍大汉大意,然后发出致命一击,只是没想到彪悍大汉会白痴得把剑扔回給自己,让自己不需要使用最后准备的杀招。
其实即使不设局,孟尝辛最后也能杀了彪悍大汉,速度和力量上,他是不如彪悍大汉,可要说生死间的韧性,彪悍大汉根本不能和自己比。
彪悍大汉就这样死了,结局来得实在是太突然,周围一片寂静。
“还愣着干嘛,杀啊。”孟尝辛道。
郑原重这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杀啊。”
刀马合一,三个汉子冲杀向土匪群。
土匪还处在彪悍大汉被杀的震惊中,一看到三个汉子不要命的杀来,顿时慌了,想到接下来死得有可能是自己,吓得掉头就跑,只有几个提起兵器想要反抗。
“都给我上,头领都被我们杀了,这些喽啰算什么。”郑原重高举斩马刀,道
“杀啊。”六个车夫从马车后冲了出来。
想要反抗的土匪仅剩的斗志也没了,丢下武器落荒而逃。
“追,不要让他们跑了。”郑原重嘴巴喊着,却放慢马匹的速度。
郑原重一不好杀,二要是真正打起来,土匪人多还真不是对手,他只是在借势,借彪悍大汉死了的势击垮土匪的斗志。
“你还好把。”余丰年来到孟尝辛身旁道。
“没事。”孟尝辛站起来往外走。
“你要去哪,她有人保护着,你用不着担心。”余丰年看出他的意图,道。
“我就是担心保护她的人。”话落,孟尝辛没入了树林中。
不会把,难道……
看着孟尝辛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洒落的鲜血,最后余丰年抓了抓头发跟了上去,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他要是死了,最少自己能给他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