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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廊庑的气氛尴尬异常,但见柯灒的脸色隐约之中似有怒火,而刘瑾则是局促不安。
在刘瑾及柯灒的印象之中,之前太子还是十分好学的,怎么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更为要命的是他这表现得也太明显了。
朱厚照他老爹对自己儿子的教育非常重视,别看现在文华殿廊庑就那么几个人,但是暗里地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太子每日所学及表现都会有专门的太监记录并及时地禀报给朱厚照他老爹。
以往他老爹总会说“不错,又长进了些”、“还需要继续督促”、“《中庸》这一块学得有些薄弱”之类的言语,而这些言语往往在朱厚照平时学习过程中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导性作用。
讲官们谁要是敢不重视,那也就意味着他的仕途到此正式终结了……
柯灒资历较浅,自然不敢拿太子怎么样,所以在抬头望了一眼刘瑾之后,也是站在那里发愣。
而刘瑾虽然有督促朱厚照的职责在,但是现在朱厚照俨然是他的小祖宗,他早已被朱厚照收拾得服服帖帖,所以只能是旁敲侧击,小心规劝。
“殿下,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呢!”
刘瑾附在朱厚照耳边嘀咕了一句之后,朱厚照缓缓地抬起头瞄了一眼外面。
“胡扯!”
言毕,朱厚照瞬时倒下。
刘瑾深呼了一口气,再次轻声道:“殿下在此的表现都会有专门的人监视、记录,上报给万岁爷的!殿下……”
朱厚照一听这话,立即端正了身体道:“我勒个去,为什么不早说!这怎么搞得像教导主任巡视似的!”
虽然没太听懂朱厚照的言语,但是见到奏效之后,刘瑾和柯灒总算是缓了一口气。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以道德教化来治理政事,就会像北辰(北极星)那样,自己居于一定的方位,而群星都会环绕在它的周围。”
“哪句话?”
朱厚照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刘瑾赶紧道:“就是‘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哦……”
朱厚照右手托着下巴,摇头晃脑地听着。
柯灒道:“殿下懂了没有?”
见朱厚照不回话,柯灒又问了一句,但是他依然是不吭声。
刘瑾凑到他眼前望了一眼,见他明明睁着眼,当他准备去推朱厚照的时候,只听扑通一声脆响,朱厚照又趴在了案几上。
柯灒见状,险些泪奔。
而刘瑾则是道:“我的小祖宗唉,您昨晚干什么了?怎么会这么困?”
朱厚照双手按着案几,极其勉强地撑起身体道:“咱能不能不讲《论语》?”
柯灒一听,连忙道:“殿下想听什么?”
“本宫想听的你恐怕讲不了!”
“殿下尽管说,下官一定尽力!”
“说了你也讲不了!”
“求殿下给下官一个机会!”
话说到这份上,朱厚照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邪笑:“小样,终于上钩了,本来本宫不怎么困的也被你整得这么困,看本宫怎么羞辱你!”
“本宫出几个题目考考你,你若是答对了,本宫就说!”
一听这话,柯灒顿时自信心爆棚,一个十三岁的娃娃能知道些什么,他可是十年寒窗苦读,精通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这饱学之士,学富五车的美名可绝对不是虚的。
“先谈谈的你理想吧!”
朱厚照这人自己没啥理想,但是见一个人总是喜欢先谈理想,这着实有些古怪。
刘瑾再次听到这个话题,噗嗤一声差点笑了出来,他还记得上次朱厚照问那少年时,那少年似乎回答说“别和我谈理想,戒了”……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下官一直效仿孔圣人,以此为理想。”
柯灒连想都没想,一口气说完,但是说完之后,总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也叫问题?”
朱厚照咳嗽了两声道:“本宫觉得天下男人们的理想应该是这样的,朱厚照曰:‘男人二十是日立,三十是奔腾,四十是微软,五十是松下,六十是山寨牌……’”
朱厚照也是一口气说完,柯灒看了看刘瑾,刘瑾望了望柯灒,这日立、奔腾、微软、松下、山寨牌都是些什么玩意?
他们俩的面面相觑倒是在朱厚照的预料之内,他咳嗽了两声继续道:“这个只是预热,这个只是预热!不懂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柯大人,咱们正式开始了哈!”
无形中被太子给扇了一巴掌,柯灒脸色有些泛红,而刘瑾则稍微好点,毕竟他已经没头没脑没脸好多年了……
“太阳为什么会高挂空中不坠?”
朱厚照笑嘻嘻地看着柯灒,心里却是想着:“小样,我就不信你知道万有引力!”
柯灒用手抚摸着下巴好一会儿才道:“众生奉太阳若神明,孔圣人曾教导众生‘不语怪、力、乱、神’,所以殿下此问不必谈!”
“我勒个去!竟然搬出孔老爷子来压我!这分明就是打脸充胖子,给自己找台阶下!鄙视!”
虽然这么想,但是朱厚照还是故作大度地道:“这个算你答对了!下面出个对联,下联:然而未必不见得,你出上联。”
柯灒一听,脸色大变,暗思:“还有这样的对联?”
不过,既然太子说了,他即使是想破脑袋也得对出来,不然岂不是太丢人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朱厚照百无聊赖地趴在案几上数着数,咋看之下,像是睡着了,不过这时候,柯灒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他有没有睡着。
“想出来没啊……”
朱厚照抬头望了一眼柯灒,但见他汗如雨下,嘴唇轻轻蠕动。
“再给下官一点时间,再给下官一点时间!”柯灒几乎用央求的语气说道。
朱厚照摇了摇头道:“这么简单都不会,不用想了,‘也许似乎大概是’……”
柯灒一愣,猛然向后退了几步,口中还在不停地道:“这绝对不是对联……不可能是这样的……”
朱厚照懒得理他,继续道:“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什么?”
柯灒这次反应得倒是非常快,立即道:“除非有一人!”
“你去送死啊!除非一公和一母!”
柯灒用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泪水,两腿已经开始发颤,而站在朱厚照旁边的刘瑾自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换句话说,他必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这太“血腥”、“残暴”、“丢人”了,也许只能用熟视无睹的方式才能让柯灒好受些。
“哎,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再换个最简单的,柯大人,你听好了,‘我左青龙,右白虎,肩膀上该干嘛?’”
“左青龙,右白虎?肩膀?这有联系吗?”
柯灒口中嘀咕着,这次必须得答对,不然他感觉自己今后真的没法在翰林院呆了,更别说继续当太子的讲官了。
“快点呀,本宫都饿了!”
朱厚照起身伸了个懒腰,又让刘瑾给他揉了揉腿,折腾了好一会儿,那柯灒竟然还没想到答案。
朱厚照再次坐下,十分不耐烦地道:“人啊,赢得起,但是更要输得起,本宫又没让你下什么赌注,回答错了又有什么,你倒是赶紧回答啊!再不回答的话,本宫可就走了!”
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柯灒一把一把地抹着额头上的汗水,脸色有些发红,在朱厚照的一再催促下,他终于磕磕巴巴地道:“下官愚……昧,不知道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朱厚照猛然起身道:“听好了!‘我左青龙,右白虎,肩膀纹个米老鼠。’真是个书呆子,一点都不知道变通!随便答个都算对,你竟然放弃了!本宫走了!”
言罢,朱厚照风一样地窜出了文华殿,刘瑾也顾不得柯灒,赶紧追了上去。
独自呆在廊庑之中的柯灒在扬天大笑数声之后,突然口吐鲜血,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口里还在嘀咕着“米老鼠、米老鼠、米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