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半月里,我和夏的关系突飞猛进。我基本每天都约她出来玩,除非她妈决定把她锁在房间里。我本人不喜欢吵闹疯狂的氛围,不会动不动就跑到KTV、游戏厅、歌舞厅等场合去疯狂,我打心里讨厌这些场面。原因很简单,就像我不爱吃榴莲不爱吃荔枝一样。当然,其中也不乏我妈教育的原因。我平日喜欢骑行,钓鱼,阅读(哪怕黄书都行),偶尔也打打台球,踢踢足球,或者戴着墨镜坐在马路旁边的座椅上佯装看梭罗写的《瓦尔登湖》。所幸,我的爱好夏阳怡一一喜欢。
幸运的是,无意中,我给夏家阿姨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有天居然请我到家里玩,和我见个面。那天我精心准备了一些雨花茶和一些刚从海南运来的新鲜水果,神采奕奕地赶了过去。此后夏家阿姨对我的好感有增无减。这一切,都是夏暗暗告诉我的。
后来夏被锁在自己房间里的情况越来越少了。只要身体病的不太严重,阿姨都会允许我带她出来到湖边钓鱼,或者去图书馆看书,前提是落日前要准时回家。每次都是我把鱼竿一节节拉长,然后夏一边哼着梁静茹的《宁静的夏天》,一边帮我把鱼饵放好,接着我让她后退几步,长臂一摇,优美的弧线在夏天的湖面上画出波纹。这时夏会把头缓缓地靠在我的肩上,大大的眼睛像湖水一样清澈。
但我们从来都没钓到一条鱼。
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
记得这鱼竿是以前爸用的。六年前爸抛弃了我和妈,跟一个陌生女人去了深圳,从此这鱼竿儿便留给了我。那时我对这世界有些陌生,只记得爸带我钓了好多鱼,而且我从小就对这鱼竿儿爱不释手,它给我的童年带了太多的欢乐。所以后来在我的极力阻挠下,我妈答应把鱼竿留下来了。从此以后,我便一个人把钓鱼的习惯沿袭到现在。
我有时给夏讲起以前自己曾钓过多么多么大的鲢鱼,也曾钓过多么肥的鲫鱼,以及这些鱼儿是怎样在岸边的草丛里挣扎跳跃,她总是听的津津有味,仿佛对这样的场景充满期待。我有时也会给她讲起这鱼竿的来历,她听完默不作声,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我。
她关心的事情从来都与垂钓的结果无关。
她常常会问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老人在钓鱼,以及人为什么会变老。我每次都答非所问,我会说每个人都会变老,我会,你也会。我不想让她触及伤感,这是一个男人应该要做的。
后来有次我真的钓到鱼了。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大约二十公分长,我把它甩到草丛边,赶紧跑过去拿起来给夏看。谁知她看到这场景哇的一下哭了,她说鱼的嘴在流血,让我赶紧把它放回水中。我慌忙取下鱼钩,把鱼,和鱼竿,一块扔在了水里。
我讨厌这个鱼竿。它伤透了我最爱的和最爱我的女人的心。
从此我再也没有钓过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