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宫女从殿外端了一碗药进来,唐逸岚身边的太监接过,唐逸岚摆手,太监就把药给了侍立一旁的王太医。王太医闻了又闻,神色大变,忙下跪回禀,“皇上,此药确实含有藏红花,藏红花乃是堕胎之药,即是少量于产妇也是极为不利,此药乃是妇人禁忌,寻常妇人误食,也是身子亏损,不易受孕。”
红缨从一旁冲出,指着俯首在地的王太医破口大骂,“你这阴损的太医,血口喷人!我们家娘娘哪得罪你了?让你这样诬赖我家娘娘!”
转而又跪倒在地,冲着唐逸岚恳求,“皇上,您可千万不要听了这贼人的一面之词,污了您的尊耳。我家娘娘一片好心,是送过药不假,可这药是我们娘娘自己吃的补身的药啊,哪里来的什么藏红花?”
王太医抬首,拱手高言,“皇上,臣已先祖之名起誓,臣刚才所言绝对没有半句假话。这药确实含有藏红花。”
一番话说的倒是信誓旦旦,转而又俯首在地,声调悲切,闻者凄凄,“臣有罪,望皇上责罚。此药......为臣亲手所开,是贵妃娘娘......娘娘以侍女有孕,不得外传之名,让臣所开的堕胎之药。臣有罪,愧对皇上,愧对先祖,甘愿受罚,只求皇上留臣的家人一命,臣感激不尽。”
红缨一把冲过去,揪住王太医的脖子,“你血口喷人,那明明就是补身之药,怎的到你口中就成了堕胎之药?说!你是何目的?受了谁的指示,要这样祸害我家娘娘。”
一旁的太监上前,拉开了厮打的红缨,王太医脸上脖子上尽是伤痕,却只是低头不语。
红缨挣开太监的束缚,一把扑倒在唐逸岚褪下,“皇上,我们娘娘找他开过药是不假,可那药方,我找张太医看过的,确实为补身之药,皇上,你若不信变找张太医叫来一问便是。对了,还有那药方,药方!是此贼人亲手所写,真凭实据,拿来一看便知。”
“咳咳!”床榻之上的皇后突然开口,娇弱无力,却清晰可闻,“皇上,不要,不要叫张太医!张太医乃司徒将军亲信,臣妾死也不要他给臣妾诊脉,让他请脉,臣妾与这肚中的孩儿,就谁也活不成了!皇上,皇上,臣妾求你,求求你。”最后几个字虚弱的出口,就又晕了过去,直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司徒潇潇笑的愈加讥讽,唐逸岚下旨,“去贵妃娘娘宫中,把药方拿过来,另外,把宫中太医都召过来。”
太监领命退下,不过一刻钟,太医们鱼贯而入,行李问安后侍立一旁,都低头不语。唯有一个青年太医神色担忧,眼睛不住撇向司徒潇潇的方向,应该就是红缨所言的张太医。
又过了一刻钟,一宫女进入内殿,手中托举着一个药方,红缨看后神色大变,指着那宫女怒目而视,“你!你!是你换了娘娘的药方!”
宫女跪地扣首,抬头,竟是早上通风报信的小宫女,“红缨姑姑,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只不过奉高公公之命,把药方取来而已。况且,这药方皇上都没看,你怎么就知道这药方一定有问题呢?”
红缨愤然,唐逸岚皱眉,向侍立一旁的众太医下旨,“你们来看看这药方,是做什么用的?”
太医们相互传看,又左右互看,没有人发言,唐逸岚有些生气了,“有什么问题实说便是,若有半分欺瞒,以欺君之罪论处!”
张太医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皇上,此药方却为堕胎之药!”
此话一出,内殿一片寂静,红缨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张太医又言,“此前红缨姑姑确实找臣来看过药方,但并不是此药方,而那药房上的字迹,以臣所见,也却出自王太医之手!”
王太医一惊,出言辩解,“张太医为司徒将军亲信,自然心向贵妃娘娘。但说话要讲究真凭实据,你说还有另一张出自我手的药方,那就拿出来呈秉皇上。”
张太医欲还要在言,大殿之内忽然传来司徒潇潇的大笑声,“哈哈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笑到最后竟哭出泪来,锦衣华服之下,是癫狂恍惚的身影。
她笑着,一步步的走向唐逸岚,无望的眼神里只剩最后一点希翼,“逸岚哥哥,你看着潇潇,我只问你,你信或者不信我?”
唐逸岚眼神闪动,最后变得决然,“潇潇,时局至此,朕奈何?”
司徒潇潇眼神里最后一丝希翼被泪水淹没,绝望的眼神里,是无限的空洞,她狂笑着,笑的肝肠寸断,笑的心死神伤。
红袖一番,桌上的药碗入手,司徒潇潇狂饮而尽。
“娘娘!”红缨扑过去,哭的泣不成声,唐逸岚身子紧绷,双手握拳,却没有动作。
红缨哭喊着,不成声的对着唐逸岚连连磕头,“皇上!您饶了娘娘!是奴婢的错!奴婢,奴婢罪该万死,骗了,骗了娘娘说奴婢有了,身孕,娘娘才找太医开了药,奴婢,奴婢实在是气不过,才把药给,给皇后,娘娘送去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与,与,娘娘无关,皇上,您责罚奴婢吧,五马分尸,奴婢也绝没有怨言。”
司徒潇潇如同一个木偶,麻木的将红缨扶起,眼神空洞,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本是无辜人,何必洁染尘。最是恨故人,如何入宫门。”
望着司徒潇潇渐行渐远的背影,唐逸岚闭上了波澜的眼,开口宣布最后的审判,“贵妃司徒,嫉妒成性,软禁凌宇殿。太医王氏,不守医德,撤太医职衔,王家后世不得从医。”
威严的声音在整个真灵境回响,音波四散,如一块石子,在境界内激起大片的涟漪,手腕处传来熟悉的,冰凉的触感,子衿拥我入怀,青竹的清香和着他清凉的声音,“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