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的傲慢是与生俱来的。
刚认识他的时候,连着他写字楼里的那份高薪职业,觉得对于我来说都好得上了天。我不喜欢,所以,总是让他等,是我的惩罚。
叫了辆出租车,乔子在南山路的一家咖啡厅等我,我和他约好,这一次只谈工作。
住的地方离得那里很远,还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在四楼;隔壁间,是两个年过八十的老人,养了几只鸟;清晨,会在奶奶叫唤老伴儿的声响里醒来,阳光正好。
这是座盲目的城市,行进中看不清她该有的颜色——让人迷离了眼。所以,在不是景区行走的路上,是看不见她的身影的,也许这影子也并不是她原本的模样。
车窗外,是午间坐在门口暖阳里小憩的老人,苍白的发,手搭在老围裙上摆出了一个幸福的姿势。红灯里,我就停在离她不远的那个路口看着她,也许那就是我:五十年、六十年后的我——慢慢地生活。
开车的师傅是个北方人,问话的时候透着一股浓浓的北方的调调。那家咖啡馆就在南山路上,只叫得出最开头的那两个字,他笑了笑,估摸着方向驶去。
是啊,这是座不用你细心打量的城市,包括生活还有这一条条陌生而又拥挤的道路。
南山路上的梧桐长得很好,沿路间,漫延出一条条满是阳光的小道。特地在离得那家店有些距离的路口下车,走进了光里。这是个不会让我想起糟糕的未来的地方,似乎只要这么走下去就好,没有终点和黑暗,一路上都是你喜欢的温暖的味道,在这寒冷的一月里从来没有人催促着你醒过来。
遐想间,就到了那家咖啡馆,出门就看见他坐在门外的小座上,看着报纸。阳光打在他认真的脸上,俨然印出一副伟岸而又动人的模样。
不经意间,却成了我喜欢的模样。
“你来了。”他收好手中的报纸,看了看表,“这一等,又多了一个小时。”而后,他笑了笑,为我叫了杯和他一样的热咖啡,好看的杯子,悠悠升起的薄烟,模糊了彼此间的视线。我也笑开了,如多少年前的我一般。
“几月回来的?”他问我。
“九月。”
“嗯,你一直喜欢这个月份。”他也不看我,漫不经心的样子:“……好离别,不用选日子。又什么时候走?”
“四月,我……”
“恩,还好,这回给我还是留了三个月,一百二十来天的。这两年……新闻报得不错。下一站呢?”他喝了口咖啡,又仔细阅读起他手中的报纸,背斜靠在椅子上,摆出一副悠然的姿态,呵呵,我径自笑出声来,不偏不倚地,回答了声:“波多黎哥。”
我看着他,等他抬头。
确实,人,是种很奇怪的个体;他从来不会表达心里所想的东西,也许怕了我负担,又或许,他心里是没有底气的,于我——他也认识到,是淡然的,无足轻重。
应该也只有我这样散漫的人,会在这样的季节里不说浪漫,说离别。还好,我们一开始就说定了,这一次见面我们只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