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夜色里,摩托车的轰鸣声渐渐远去,我眯着眼睛,也只看着前方飘起一道烟尘。
二师兄让我回去?我想想就头疼,这到底又是要玩什么,不是闲得慌么,我怎么回去?脑海里正想得有些发胀,突然便是感觉脖子上气息一吐,我浑身一个激灵,转过身子,眼里显出一个身子单薄的女孩儿。
“叶筱!”我大叫一声,“你刚才跑哪儿去了?”
她没回答我,两只眼睛木愣愣的,像是没了魂儿一样。我抬起右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没反应?”她依旧站在原地不动,衣服上还沾着些落叶,也不知道刚才去了哪里,现在又是怎么出现的。
“喂!喂!”我提高了嗓子,可叶筱还是无动于衷,像是个木雕一般。“真的假的?”我绕着她走了几圈,也没发现其他不对劲儿的地方,可她就是直直地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什么话也不讲。
我干咳了一声,重新站到她的面前,眼睛瞅了瞅她红里透白的脸,“你再不说话,我可就非礼你了啊……”我可以把最后一个“啊”字的音拖得很长,连我自己都听出了一丝猥琐的感觉。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不自主地往她胸脯处看了一会儿,也没怎么瞧见起伏,就好像真的是没了呼吸一样,“不是飞机场啊……嘿嘿……”我随口低声咕哝了句,转眼又瞧了她一眼,暗自庆幸她没听见。
“不会真的出事儿了吧?”我心里开始暗自担心,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漫上心头。我伸出手去,轻轻摇晃了她的肩膀,刚刚一碰,她就像是块木头一样,往后倒去。“妈呀!”我吓一跳,一个大步上前,一手挽住她的腰,向着自己的方向这么一拉,就将其拉到了自己怀里。
伸手在她人中处一放,倒还有些气息,我心里稍微安定一毫,伸出两指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婴儿肥一颤一颤的,“喂,醒醒!”嘴里喊着,我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大了几分。
突然,面前的叶筱身子一颤,随后突然间打了个喷嚏,刚刚还木楞的眼睛突然间绽放出了光芒。我瞧着大喜,一句“你醒了”还没说出口,“流氓”二字就生生从她嘴里冲出,刺得我耳朵疼。
“啪!”
一声脆响,我脸上已是多出了个鲜红的巴掌印。感觉到右脸火辣辣的疼痛,我心里一空,“这是哪门子情况?”
叶筱从我怀里挣扎出来,浑身颤抖着,她脸色发白,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指着我,“别以为你说的话我没听见,龌龊,腌臜,败类……”
我脑后一团黑线缠绕,“叶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她听力显然很好,我虽然已经将声音降得很低,她还是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哼哼,以前?要是还和以前一样,岂不就是让你这个人渣得手了?”
“等等”我心里咕哝,我怎么就成人渣了?
“叮铃铃……”一连串脆响从她颤抖的左手里传出来,我和她都是一愣,她把手心摊开,一枚银制的小铃铛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她的手心,不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什么?”我瞪大眼睛,面前的叶筱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难不成和这手里的铃铛有关系?
“这是……”她的眼睛迷离一阵,突然间提着嗓子叫了起来,“大师兄的铃铛!”
她神情突然激动起来,“这是大师兄的铃铛,他最喜欢的铃铛,从来就不会离身的。”她一脸担忧地望着我,“我想起来了,我是在叶欣屋子后面捡到的这个,是她……”她手里捏着那铃铛,整个人的脸都已是惨白惨白的。
我面色僵硬,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面前的叶筱完全换了个人,她当时不是被我叫去找大师兄了么,怎么又跑去叶欣屋子后院去了?
叶筱正低头看着手里的铃铛发呆,不知何时,这清风观里竟莫名地起了薄雾,在夜色的掩映之下,朦朦胧胧的。
一道人影凭空显现,从清风观的门口一直移到叶筱的身后。我心里一惊,正欲开口叫她,那人影却抢着显出了模样。
一个脸色同样有些苍白的青年男子,正是吴峰无疑!
叶筱自然是注意到了我的反应,回头看去了时候,整个人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无疑。“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她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吴峰表现得出奇的平静,我插嘴问道“你去哪里了?怎么道观里刚才一个人都没有?”
他缓缓地转过身子对着我,动作轻得像极了一个幽灵,神情突然闪过一丝挣扎,“师父死了,全观今夜为他老人家送行。”
我瞳孔一缩,清风子死了?
吴峰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从他脸上的神情足以看出他脸上的悲伤有多重,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转身又冲着叶筱说道,“你姐姐还等着你呢,快回去吧,多待在她身边,夜里女孩子乱走不安全。”
叶筱看着他,好像特别害怕的样子,甚至都有些后退,想要刻意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突然,她一个转身,冲着我大声哀求,“求求你了,别他带我走,我宁愿跟着你……”
“够了!”吴峰突然间喝到,“使性子也得分清时候,现在大家都有要事去做,你就别再添乱了!”
吴峰拉着叶筱的手,转身就是进了愈发浓重的白雾之中,叶筱回头看着我,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似乎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说,她不想走。
可我只是抱拳,站在原地。这丫头怎么老是说谎?世间没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像吴峰一样,叶筱说他死了,可他却还活着。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丫头在说谎。
正是个麻烦的丫头,我心里这么想着,突然冲着雾气里已然很淡的两道黑影喊了句,“那个……道观大堂的老君像可塌了啊……”
没人回应,我也不知道吴峰究竟听见了没有,周围的雾气愈发浓重,整个天地突然安静地有些诡异。
清风子死了?难道是今天晚上的事儿?这么说清风观空了是因为全观的人去安葬清风子的尸体?
不对劲儿,观里的动静应该不会小,为什么我会不知道呢?不会,是我睡得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