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定乾山脉的小路上走来两人,各骑一匹老马,正是殷若尘和童医。童医骑的马比殷若尘那匹还要老、走的还慢,倒不是没钱买好马,而是自称老大的人不同意,认为这样他很没面子。自从两人相遇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在童医的要求下,放弃大路不走专挑偏僻的小路,偶尔还钻进路旁的树林寻觅一番,童医能看出很多植物是治病的良药,若尘也学到不少,像是治拉肚子的葛根,退烧的荆芥穗,石榴花晒干研末可以止血,去火的蛇胆草......两人每日观山游水、吃饭喝酒、拌嘴采药、自由自在好不快活。
遇到村落的时候,童医会给村民们看病,开始的时候很难,谁会相信一个小毛孩子?等医治好两三个病人后人就多了。童医总是来者不拒、有求必应,有钱可以、没钱免费,这事被若尘批评好几次,不要钱东西也可以啊,哪怕两个鸡蛋呢?另若尘不解的是他们采集的那些草药经过童医的搭配就能治好病,本想鼓励一下自己的小弟,可这小子自大的很,说这只是小菜一碟不足挂齿,有机会让他知道更厉害的,弄得若尘觉得很没面子,本想表扬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就是不说,打死也不说!
这日,两人终于走出丘陵地带,来到一片平原,穿过平原就是定乾山脉,沿着一条河水而行,人口渐渐多起来,不久,便找到一座名叫江安的小镇。
“咱们去哪?”童医依旧是那破锣的嗓音,骑着马问道。
若尘手里拿着一块西瓜,边吃边说:“先逛逛街再说,不急,这里的西瓜比金角港甜多了。”
童医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就这么和他走着。
不远处是一座小广场,广场的后面是神殿,在无极大陆,只要略微大点的城镇都会有神殿,除了没有极远宫,其余的样式基本相同,只是大小不一,像这座神殿就相当小。
若尘指着神殿说道:“我们去神殿的施恩宫抢点生意,那里不是有很多病人吗?”
“这你也想得出来?我真是服你了,咳咳、咳咳。”童医咳嗽着对若尘挑起着大拇指说道:“你可别忘了,人家不要钱!”
“先看看,先看看。”说罢若尘就催马向神殿走去。
拴好马,进到施恩宫,里面很小,方圆只有十丈左右,病人却大约有二百多,一个胖乎乎的神仆坐在墙边给大家看病,若尘进来到处溜了溜,突然发现很多看完病的人临走时将很多的物品放在墙边,便奇怪的向旁边的人问道:“这些放在墙边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点心意,用来感恩神山的。”那人向神仆的方向弯腰鞠躬,接着说道:“今天是主持亲自看病,所以人多点。”
“噢!原来如此!”若尘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明亮,心灵的窗户打开,阳光洒满了每寸角落。
“别想了!他们相信的只有神山!”童医在旁边叫醒梦中人:“这些病神仆都能治,没我们的事,咳咳!咳咳!走吧!”
“我们不试试怎么知道?你看那些东西,你看看,快看啊!”若尘指着墙边的物品说道。
“神山是不收任何东西的,只有这样的小神殿才会这样干,走吧!”童医接着劝导道,而坐在那里的神仆好像听见了什么抬头看了看没有说话。
“你......”若尘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口传来乱哄哄的声音,有人大喊着:“神仆!神仆!救命啊、神仆!”
只见两人抬着担架送来一个身着朴素的女人,身上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呼吸困难,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裙子湿了,显然是由于小便失禁造成的,右手不停的乱抬乱抓像是要去拿什么东西,其余的肢体则没有任何的动作。
担架旁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大声的喊着神仆救命,另一边是三岁左右的男孩不停地哭泣着,呼喊着娘亲!神仆走过来蹲下身子,为妇女摸脉,旁边的中年男人说道:“我在房上修屋顶,她踩着梯子给我送水。谁知道不小心从梯子上掉下去,都怪我!怪我!要是我不让他去送水就好了。怪我啊!神仆,求求您,救救她,救救她!”
“神仆救不了她,脑内出血,如果再晚恐怕我也无能为力,咳咳,咳咳......”童医小声对若尘说道。
这时,神仆站起身对中年男人说道:“把她抬到神殿去吧,只有你的诚心打动了神山才能救他。”
若尘心想,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治好这女人的病,后面的病人都是我的,钱也是我的!便指着童医大声喊道:“求神山不管用,她会死的,现在只有他能够救他,让他试试!”
“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神仆突然发飙,用手指着若尘和童医叫喊道:“别以为你们刚才的话我没有听见,你们知道这是在哪里吗?这是神殿!这里供奉的是主宰一切的神山!你们这样是污蔑神山!知道污蔑神山的后果吗?!”
若尘突然发现施恩宫里所有的人都愤怒的看着自己,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犯了众怒。
有人喊道:“哪来的小毛孩子!”
“自己都快咳嗽死了,还给别人治病,先治自己吧!”
“神山不会饶恕你的!”
“......”
就连刚才跪求神仆的中年男子,也怒目的看着自己,大喊着:“滚出去,你的话激怒了神山,我的老婆更没有救了!!”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人们最后齐声怒喊着。
那个胖乎乎的神仆回到座位上,斜眼看着这一切,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若尘始料不及的注视着愤怒的人群,不知如何是好,面对青刺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知道神山在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了吧。”童医慢悠悠说道:“走吗?”
“走!”若尘生气的说了一句,抬步就走。
当他走过担架旁不禁停下脚步,孩子的哭声像是黑暗中伸出的一双手紧紧拽住若尘的心,他低下头凝视着这唯一没有叫喊滚出去的孩子......
“你肯定能救她吗?”若尘向童医问道。
“不能。”童医淡淡的说道。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走。”若尘看着孩子坚定的说道:“我不能让他像我一样失去母亲!”
童医笑了,只是没有人察觉到他脸上的笑意,随后说道:“我试试能不能和神仆说说,等我!”
“我来,我是你老大!”若尘快步走到神仆的桌子边,说道:“我没有求过人,我求你!让我们救救这个母亲!”
“神山会的,这里不需要你们,滚吧!”胖胖的神仆挥手说道。
“你!!!”若尘现在真想拔出千丝刀将这神仆削成骷髅,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我有钱,我可以给你很多钱!只要你同意!十万两黄金如何?”若尘从怀中取出十万两日升昌的金票放在桌子上。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十万两黄金!那可是真金白银啊!老百姓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震惊的还有神仆!他看着钱心在滴血,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后悔啊!刚才真不应该把话说的太满,现在这么多人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怎么办?索性闭上眼睛不看金票,面不改色的说道:“你这是在侮辱我!侮辱我!就是侮辱神山!”
“拿走钱!滚出去!拿走钱!滚出去!......”人们再次被神仆的这句话所鼓动,群情激愤!叫喊的声音更大,已经有人想上来将他拽出去,碍于神仆没有发话暂时没动手。
“你说吧,怎么样你才能允许我们救她?”若尘类似于哀求的说道。
神仆却猛然睁开双眼露出恐惧之色,他发现,现在的他不能动了!道境!这里有道境!
眼睛快速的扫向四周,人们呼喊着,担架旁的孩子依旧哭泣,对面的若尘......
“别找了,我在这。”神仆的眼睛终于定格在童医那张小孩脸上,耳朵里继续响起童医的话语声:“凡境三品,一个小镇的神仆能有凡境三品也不容易,认识这个吗?”
胖胖的神仆真的想哭!身为本地神殿的主持,凡境三品,一心一意侍奉神山,看病的时候收点东西也不算什么吧,很多地方不都是这样吗?谁会想到一个小毛孩子是道境!神山啊!救救我吧!咦!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