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以后,孟楼悄悄绕到福利院南门,穿过南门被遗忘修剪的杂草,来到一处废弃已久的名叫“月亭”的地方,这些杂草高度足有孟楼肩膀那么高,但是却是无法阻碍孟楼欣喜的脚步,果然,亭中此时坐着一人,孟楼看到那人后,惊喜叫道:“先生!学生来了!”
石升眉毛一竖:“你这顽童,跑到这地方玩什么?”
孟楼嘿嘿一笑:“南墙有劣蛐,指的是方向。一跳一叹息中的叹息二字,乃是“月亭”中的上下联上有的字。总想上云霄,是有你说过的一个关于月亮的典故。不慎落水里,就是月亭半面围绕的水潭。所以学生觉得,您这首即兴诗的意思是让学生来南边有水潭围绕的月亭中。”
石升见孟楼竟是一下子就猜出了自己诗迷,心中暗喜,问石升道:“你知道什么是杂文吗?”
“杂文?复杂的文字?”孟楼试探回答。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石升训了孟楼一句,见孟楼低下头去,这才解释道:“所谓杂文呢,是不同于各类文体的一种文体的统称,虽然不同于各类文体,却是可以集各种文体之所长,以短小精炼,直入主题,反应作者思想为特点。”
“那学了杂文以后,就可以成文大文豪吗?”孟楼迫不及待的问。
“我再说一次,无论你学什么文体,都不是说一定能成为大文豪的。”石升神情严肃了几分。
“哦,是弟子错了。”孟楼连忙认错。
石升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之所以教你杂文,是因为杂文比起其他文体来说,更容易成为大家,你知道为何吗?”
“还请先生赐教。”
“都说了,叫老师,别叫先生,真是,也不知道你跟谁学的。”石升继续说道:“目前来说,杂文文体没有固定的标准,评价杂文的好坏,是所表达内容的深浅,至于文笔,只要语序通顺即可。”
“好!那我就学杂文!”孟楼开心的说。
转眼之间,又过了三个多月。
这一天,石升上课之前,问孟楼道:“孤雁,杂文你学习的如何了?”
孟楼连忙躬身作揖:“我已经把古今的杂文都熟读于心,基本明白了什么是杂文,结构大概如何,特点又是如何?”
石升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所谓杂文,形式不拘一格却也有自己的规则,这些你应该明白了。但是,杂文最重以我之见,还是思想,所以你所看书籍要杂,并非是只看杂文,而是各种文体都要涉猎,这样你写出的杂文才更有说服力,更有震撼力,否则你仍旧一事无成。”
孟楼一听,明白原来自己这三个月只是认识杂文,窥探门径而已,忙是问道:“先生可有速成之法?”
“叫我老师,我便告诉于你。”石升微笑。
“老师!”孟楼改口。
石升点了点头:“很简单,多读之余,还要多写。”
“多写?”孟楼有些疑惑:“可是学生文笔还未磨练,也从未开始尝试杂文啊,怕是写的不好……”
“不去写,就怕写不好?那你从来就不敢开始,便永远就不会开始。”石升说道:“学习写作犹如婴儿学步,若是一直不敢让婴儿去尝试第一步,那么当然不会走出难看的步伐,但是同样的,也永远走不出好看的步伐。”
孟楼在写作一途显然天赋不弱,石升一点便透,开始创作后,许多技巧也是一学就会。
又是一日,福利院中,石升的学生们自发组织了一次诗会,石升闻讯,中途悄然而至,却见会场里热闹非凡,会场外却是蹲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却是孟楼。
“孤雁,怎么不进去?”石升问。
“他们的诗写的都比我好。”孟楼无奈苦笑。
“笨。”石升一笑:“他们比的是新诗,你即便不会写诗,也可用一法胜之。”
“真的?”孟楼问出口,却是发现自己问的多余,这个老师何曾让自己失望过。
石升说:“那就是写朦胧诗。”
“朦胧诗?”孟楼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道:“普通新潮诗我都写不了,怎么又会写朦胧诗?”
“我说的并非真的有内涵的朦胧诗,而是伪朦胧诗。”石升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你试着把一些完全不可能、不相关的事物组成句子,用基本的诗意去润色,唬住那帮小子足够了,他们若问你诗什么意思,你就说读懂的人自会理解。”
“那若是无人读懂,我岂不是要暴露?”孟楼担心的问。
石升还是笑着摇头:“没有听过《皇帝的新衣》吗?道理是类似的,他们不会承认自己不懂,因此会各个读懂你的诗,并且还能头头是道的说出自己的赏析,并毫不吝啬的为你称赞,不单单是他们,世上大多文人皆是如此,我就曾随笔写过几首伪朦胧诗,让许许多多的圈内人士赏析了大半年。”
孟楼似乎有所感悟,提笔便是按照石升教的方法写下一行行字来。
这一天,孟楼因一首《一颗长在篮球上的树》在京山福利院的“文人圈子”中名声大噪,甚至被一些称为最有希望登陆继承石升衣钵,叱咤诗坛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