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本以为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同类，应该会享受到关切的慰问和无微不至的照顾，没想到事实与想象居然天差地别，大好心情登时被破坏殆尽。
他停下脚步，收起脸上的笑容，将承载器放在地上，皱着眉头沉声道：“我很讨厌被别人用枪指着。”
络腮汉子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狞声道：“老子最喜欢用枪指着别人，小子，不想死的话乖乖回答老子的问……”
还没说完，络腮大汉只觉得眼前一花，多年在刀枪里打滚的经验立马让他感觉到危险，毫不犹豫地打出能量弹。
小型商业飞船经受不住破坏，络腮大汉已经将能量弹威力调到最小，即便如此，若是打实了，普通人肯定是灰飞烟灭的结局。
能量弹紧贴着凌晨留下的残影掠过，击中了后面的逃生舱，只见逃生舱的金属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眨眼间就腐蚀出一个直径近半米的圆孔。
一击不中，络腮汉子嘴角抖了抖，右手手臂上第一时间弹出五个手指粗细的小型枪孔，如机枪般朝着沿不规则曲线迂回靠近的凌晨喷吐火舌。
络腮汉子反应极为迅速，凌晨的爆发速度太快，依靠肉眼瞄准很难跟上，再加上不能破坏飞船的顾虑，索性更换成威力更小，打击面更广的常规武器。
凌晨真的动怒了，面前这人根本不讲同类情面，一言不合就下死手，第一发能量弹要不是凭借着预判和一点点运气，自己就真的人间蒸发了，即便这样，背部还是被擦伤一大块，火辣辣钻心的疼。
宛如鬼魅一般的凌晨速度不降反升，几次极限的横向位移躲过大部分子弹，同时细微的扭动身体护住要害部位，即便这样，还是有四五发子弹射穿了他的肩头和胸膛。
“你找死！”凌晨虽然气得似若发狂，但心底却是冷静得可怕。自己虽然没有轻敌之心，但还是有些低估了这汉子的能力。趁着络腮大汉一轮射击完后的极短间隔间，他抓住机会脚下全力蹬地，像炮弹一般向络腮大汉砸去。
飞船控制室内，瘦狗目瞪口呆地看着显示屏，细小的双眼紧盯住地面上，被凌晨一脚踏出的深凹痕迹，怅然若失地呢喃道：“改造人还是变种人？普通人绝对没有这么强的肉体力量。”
络腮汉子脸上显现出震惊和动容，双眼仅仅盯着已经欺到身前的凌晨，知道已经来不及举枪扫射，当机立断本能地抬起右手护在胸前。他万万没想到，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凌晨居然还能够在空中调整姿势，并在不借助外物的情况下略微改变了飞行轨迹。
“轰”的一声巨响，凌晨肩膀撞进络腮大汉怀里，几乎同一时间，后者闷哼一声，重重地倒飞了出去，砸在了通道狭长的墙壁上后颓然跌落在地。
络腮汉子只觉得胸中翻滚，五脏六腑像是火烧一般疼痛，半天喘不过气来。他挣扎着爬起身，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已经完全扭曲的武器臂，眼中闪过几道厉芒，一字一句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知道，若不是改造后的武器臂挡住了大部分力量，自己的胸腔肯定会被完全撞碎掉。
凌晨浑身是血，双手扶着膝盖，弓着身体不停地大口喘气，脸色因失血而有些苍白。
刚才的那一下撞击，凌晨自身也不好受，全身接近虚脱般乏力，右肩的骨头碎裂错位，身体各处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再次迸裂开。
在奥兰星被追杀时，凌晨也从没如此的狼狈过。
狭长的通道内，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以及一阵极其轻微的“咔咔”声。络腮胡皱着眉头，开始重新考虑是否要继续斗下去，却见凌晨直起身来，小幅活动着右肩的关节处。
“自我愈合？！你……你是变种人？”络腮胡汉子双眼瞪得老大，像似见到鬼一般，这一时间，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完全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
一分钟不到，碎裂的骨头居然自愈了，这种只在传说中才存在的能力，居然被自己给碰见了，络腮胡汉子陷入绝望。
“变种人？”凌晨微微一愣，他脑中并没有变种人的任何资料。
站在驾驶室内的瘦狗，看到这一幕后跌坐在椅子上，脸色不自然地潮红，几个呼吸之后，他猛地跳起来，将蜷缩在墙角的三人打晕后，飞快地冲出了驾驶室。
短暂的休息，让凌晨恢复了小半体力，他根本不关心变种人是什么玩意，也不打算深究自我愈合是什么能力。他只知道眼前虎背熊腰，身高超过两米的大汉严重威胁到了他的生命，而任何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东西，必须第一时间清除。
凌晨面无表情地走近仿佛丢了魂魄的络腮汉子，右手捏住后者的脖颈，悬空将其按在了墙壁上。
“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活人，本来我以为能友好相处，顺便问一下现在人类联邦的情况，但是……”
凌晨眼中寒意渐浓，左手紧紧箍住络腮胡汉子的手腕用力一捏，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咔嚓”声，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噬骨的疼痛让络腮胡汉子脸上涔出冷汗，却闭着眼睛不吭声。
“你很狡诈，我知道你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所以我很不放心让你活着。”凌晨手上用力，拧断了他的脖子。
络腮胡汉子健壮的身体像烂泥般滑落在地面上，眼神涣散，完全失去了生机。
凌晨将匕首插在腰间，细心地检查自己的伤势，发现伤口已经结痂，被能量弹擦伤的背部传来一阵阵的痒麻。他心里十分庆幸子弹射穿了身体，如果留在体内，免不了又要遭罪，折身捡起内核承载器后，开口问道：“黄昏，有没有变种人的资料？”
“……没有，你杀了他？”黄昏之前一直没有出声，在没有弄清楚状况时，它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存在。
凌晨耸了耸肩，道：“我不杀他，他就要我的命。”
从没和人类接触过的凌晨，对于杀人，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和压力。
“想办法将承载器和星际网络连接起来，我现在帮不了你任何事情。”黄昏道。
“知道啦。”凌晨答应一声，向昏暗的通道深处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