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克星的巨大城市分成了三十二个大区,凌晨在飞行器自带的导航上寻找了好一会儿,没有片刻停留直奔目的地。
飞越过辽无边际的大海从小岛回到陆地,从高空中俯瞰下去,入目皆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一栋栋颜色各样、造型不一的民房点缀其中,就像在一抹绿纱上绣着几多五颜六色的小花,离城市中心越来越近,树林逐渐变得稀疏,直耸入霄的摩天大楼像擎天巨柱耸立在地上,颇为壮观。
十九大区,是菲尔克星著名的犯罪区、贫民区,是中产阶级及其富人厌恶的大区,虽然摩天高楼也有许多,但离得近了会发现大多年久失修,表面皆被腐蚀得很严重。
在人类联邦解体之前,十九大区一直都是最为繁华的地段,解体之后不久,菲尔克星的不少民众在一个邪恶组织的煽动下,发生了严重的暴动。政府派出军队维持治安,怎料那个团体在明知失败的情况下动用了化学武器,导致整个大区的大部分人都受到感染,全身溃烂死状极惨。
邪恶组织最后被连根拔起,因为化学物质扩散以及死的人太多太惨,十九大区的经济状况越来越差,少部分幸存者和所有的公司企业全都搬了出去,最后只能沦落成为罪犯和平民的游乐场。如若不是十九大区处于菲尔克星,巨大整体城市的中心位置,肯定会变成一片了无人烟的不毛之地。
湛蓝大道长达一千公里,是一条极为笔直的宽阔大道。大道的一端是菲尔克星星主府邸,另一端连接着中央广场,曾经的繁华可见一斑。而当凌晨走下飞行器后,紧邻着脚边就是一坨排泄物,顶端尤在冒着热气,显然是刚留下不久。
坑坑洼洼的道路上满是乌黑发臭的积水,两旁的店面大都破破烂烂被废弃。凌晨虽然在奥兰星的废墟里呆了几年,除了昏天黑地的黄沙之外比起这来都要干净许多。“是陈亦达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他皱着眉头忍不住怀疑起来,思量片刻心头豁然开朗,“是了,卖违禁品的地方怎么可能将店址挑选在市中心,当然是越偏僻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街角的小巷里冲出一名衣服破烂的中年人,边跑边回头张望,随后只听一声枪响,他应声倒地,一抹殷红迅速在胸前扩散。正在愣神间的凌晨听到枪声转头望去,恰巧见到两个同样衣着褴褛、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跑到已经快要咽气的人身旁,抓着他的脚腕拖着后退。
见到有人看着自己,两人狠狠地瞪了凌晨一眼,示威性的扬了扬手里的破枪。
待他们消失在了眼前,凌晨不由得摇头叹气。
这到底是幸福的上帝之城,还是血腥的罪恶之都?
凌晨昨天才因为多管闲事,不经意间惹上了个**烦,随时担心着不知哪个角落里,就有人惦记着自己的小命,哪还会再好心上去救人。回过头,望着就在跟前的湛蓝大道54号店铺,不禁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店铺的上方有一块和墙壁仅连着一颗螺丝钉的金属牌子,另一边松松垮垮地倾斜下来,刚好塌在门楣上。牌子上写着五个掉了漆的大字“老蒋杂货店”,下方还有一排依稀可辨的小字:出售回收各种稀有金属、量子生物芯片、机器人零部件……
当凌晨看到最后面,几乎已经无法辨认的“克洛兹回路”几个字时,他知道自己来对了,平复激动的心情后踏入了店门。
店面很小,约莫有五六十个平方,靠着墙壁的货架上堆放着布满灰尘、油腻不堪的各种仪器和零件。最里面是一张长方形方桌,桌上同样一片狼藉,桌后的椅子上一名老人正在仰面打着瞌睡。
老人看上去年纪很大,头上光溜溜的只剩下几撮银发,但是面庞上的皱纹只有浅浅的几条,挺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镜框特大的眼镜,身上穿着的海蓝色技师服沾满了油垢,头上一盏连接到天花板的昏暗的电灯不停地闪烁着,发出“嗤嗤”的电流声,将老人的脸色映照得有些异样的红润。
凌晨眉头一挑,有些诧异这么个人蓄无害,扛不了枪放不了炮的老头,是如何在不断发生流血冲突的十九区生存下来的。
时间有限,为了安全着想得尽快回到学校,总不能让老头睡到自然醒吧?
“咳咳。”凌晨舒了舒喉咙,不大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里颇为响亮。老人身体抖了一抖,缓缓睁开眼睛,模模糊糊见方桌的外侧站着个身影,忙扶了扶快要掉下鼻梁的眼镜,这才看清凌晨的模样。
“小家伙,我这早就不回收东西了,你到别处看看吧。”老人见他年纪轻轻,穿着打扮挺干净的,还背着个硕大的军用背包,误以为是卖材料的外来客。
“我没东西卖,反而是来买东西的。”凌晨抓过旁边货架上,缺了一条腿儿的金属板凳,也不管是否干净笑着坐了下去,随手将背包放在地上。
“你想买什么?”老人换了个姿势,身子前倾双手搭在桌上,皱着眉头问道。
“我看门牌上,有克洛兹回路……”凌晨还没说完,就被老人打断了。“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凌晨放心下来,他原先还以为老头会矢口否认,毕竟是违禁品,被抓到是要判刑的。“我不仅要它,还要所有与它有关的东西。”他尽量将表情摆放得郑重和诚恳。
老人闻言一怔,充裕着智慧光芒的眼睛睁大了些,打量着凌晨问道:“你有智能内核?”
凌晨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
“是在奥兰星还是巴尔星找到的?”老人继续问。
“你怎么会知道?”凌晨勃然变色,霍地站起身,拳头捏得紧紧的。
老人视若无睹,呵呵笑了两声,似乎这时才有了一丝兴趣,摆摆手道:“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有什么好奇怪的,放轻松,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他再次靠在了椅背上,望着高处忽明忽暗的灯光,似乎回忆起很开心的往事,嘴角挂着笑意自言自语地喃喃道:“都过去多少年啦,即将入土了居然还能碰上,真是怀念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