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一座座下落,沉睡中的人,平静而冰凉。
梵北爬上高高的树杈,削着手里的木棍,眼神却时不时瞥向云峰。
云峰站在陈升背后,看着对方一点点将土推进坑里,泥土一点点掩埋亲人的身体,像在掩盖丑陋的真相。
云峰伸出手,搭上陈升的肩:“你……”
陈升突然暴起,推开云峰:“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云峰愣住,他何尝不需要一个答案。他想反驳,可是话到嘴边,终是无力。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人,他所忠心的那人的,不是吗?
“你们这群刽子手!”
云峰低着头,任由陈升谩骂,捶打,他不置一言,也许是觉得愧疚,也许只是赎罪,他分不清。
“够了!”
梵北一跃而下,制止了陈升。
看了云峰一眼,梵北知道,云峰的难过不是装出来的,只是他心里无法消化他所认识的云纪城罢了。
“这不关他的事。”梵北淡淡的道。
陈升愤愤的住了手,双眼赤红:“总之!我跟灵虎帮势不两立!”
陈升扭头,继续去安葬他的妻儿。
梵北叹了口气,拍了拍云峰的肩膀:“行了,别多想。”
云峰抬起眼睫,他眼里流光颤动,悲戚的让人心疼。他从进入云家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他理解男人的野心,却从未想过作恶。他杀的,都是该杀的,这些年他从未如此这般违背心意,莫名其妙成了帮凶。
他开始怀疑很多事,很多人,甚至是自己。
“人生有很多路是我们没办法选择的,就像我们的出身,可是我们可以选择做怎样的人不是吗?”
梵北嘴角滑过一抹落寞的笑。身不由己的感觉她明白。
云峰看了看远处的山峰,夜幕之下,好似一只沉睡的兽,在倾听着大地的哭诉。
“谢谢你还信我。”
“不管回去后,我们各自什么立场,至少此刻,你还是你,我认识的云峰。”
云峰微微一愣,梵北眼里的自己又是怎样的呢?
“你虽然脑子笨,但不可否认,你是个好人,至少这一路你照顾我是真的,你为我开路为我挡刀都是真的,我们这种人,人家对咱们一点好,就是一辈子,所以我信你,但你终归有你的归宿,就像我们选择的路,永远是两条平行线,所以不用纠结,有一天即便我们拔刀相向,只要全力以赴就好。”
云峰怔怔的看着梵北,这个洒脱如男子般的女子,让他由衷的佩服。
愣神间,梵北已经离开,站在不远处和陈升低语着什么。
不一会,两人同时走向自己,陈升还带着别扭,看云峰的眼里还带着怀疑和埋怨。
缓缓,陈升才道:“我答应带你们去找你们要的东西。”
云峰有些恍惚,按理说陈升不该信任自己才对,可是此刻他说的是“你们”。
见云峰发愣,陈升又道:“冤有头债有主,我陈升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这群人如此残忍,若不是你,我被他们抓了去,只怕现在落不了好下场,而且梵北说的没错,如果只是我们两个人也怕应付不来,但是你知道的,我对你还不是完全信任,你若跟着去,我怕……”
话音未落,云峰拔刀割破手指,滴血而誓。
“若我有二心,此生孤独,一生无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