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唤做《宝血纲目》的书,里面记载着各种元兽所成元血丹的特性、用途,如何辨识等。
原来元血丹竟有这般多的说法,不但与元兽本身的等级、属性有关,因为炼血术和所产地域的不同,同样存在着差异,这些差异有的微乎其微,有的大为不同,诸般差别加诸一起,会令服用后的效果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雷越看越心惊,此前从未有人告知过他这些,现在想想未免有些后怕,以往他服用元血丹如嗑瓜子一般,从未想过对自身有害或有益,只求得到其中的元气。这有点像一个饥饿多时的乞丐忽然得到一顿大餐,哪还考虑这顿饭所用的是地沟油还是进口橄榄油,对他来讲,吃饱才是第一要务,至于健康与否,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不吃这顿饭,他随时会饿死。
呵呵,张雷缓缓合上手中的书籍,苦笑不已,自己这个比喻还真是恰当。身处元荒如果没有实力,根本无法活下去,眼下就不同了,他已成功走出来,所有……
放下手中的宝血纲目,又拿起另一本《荒血经》。
一个时辰后,张雷在伙计极为怪异的目光下离去。到龙丹堂对元血丹不闻不问却买走了书架上大半藏书的,这位绝对是第一人。
张雷对此全不在意,他心里正美得很,一想到自己指着那些书,对伙计说,“这堆,这堆,还是那堆……,不要,其他的全都要了。”当时伙计的脸上那叫一个精彩,啧!有钱……就是任性,爽!
出了龙丹堂,张雷又进了“仙草记”。同样,对各种药材只是简单打听了一下,跟着就提出要买书的要求,于是同样的一幕发生了,伙计被狠狠打击了一下,有钱,任性。
圣火阁,万骨窟……,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几乎所有店铺的伙计都在谈论同一件事。有个奇怪的家伙,进店没说几句话就要买书,之后横扫一片,几乎搬空了店里的各种典籍。
一直到午后,张雷心满意足的走在返回商船的路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言如玉,今后的旅途不会寂寞如雪啦!哈哈。
此时他正经过一处圩市,如果说那些店铺是大商场,那这里就是地摊儿,大商场自然高大上,地摊却更接地气。许多从元荒归来的猎手不愿让商家剥一层皮,干脆拿着收获自己来卖,这叫“赶圩”。
眼下这片圩市,人潮拥挤,叫卖声不绝于耳,好生热闹。人群中,一名胡须灰白的老者不时左右张望,更多的时间他的目光总是不经意间扫过一名身背长条包袱的独臂少年。
既然是圩市,就不仅仅是做买卖的,路边摊小吃也是一大特色,这里毕竟还属于元荒,所以各种兽肉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但在元荒待久了,不乏有人想吃废土的饮食,这不?这家“大李记”面馆应运而生,生意十分火爆,有些客人排不到里面的位置,等着又着急,干脆就蹲在街边吃,于是壮观的一幕上演,街道两旁蹲着百八十人,呼噜呼噜的一起捧着碗吃面条。
路过此地,张雷左右张望,不由咽了口口水,此情此景,能吃上这样一碗热乎乎的蔬菜拉面,绝对是件美事。
只听有人喊道:“伙计,给俺来碗大宽,多加面,外面吃。”“伙计,我要毛细,多加菜。”“我要二柱,超大碗的。”……
深入元荒的多是粗犷汉子,自然不会像娘们儿似的矫情,张雷受此气氛感染,不由一撸袖子,大喊道:“我要一碗那种宽的,多加点菜。”
大李记的伙计早已适应此种节奏,不断回应着众人,“好嘞,大宽多加菜!~”
这家店后厨的效率绝对远超张雷以往认知,只等了片刻,一碗热乎乎的面就到了他手上。“您的大宽多加菜,一千元。”
张雷看着面不由咽了咽口水,同时暗暗咋舌,好家伙,记得在桎虞,这样一碗面也就十元,在这边却翻了一百倍,果然是物以稀为贵啊!那也得吃啊,随手扔出一块红色元石,接过面条呼噜呼噜闷头开吃。
吃着吃着,忽然看到前面地上有一双脚,穿着一双麻鞋,白色的袜子看着很干净。张雷满嘴面条,不禁抬头看来人,只见他一身青袍洗的微微发白,却也干净透亮,再往上看,终于看到此人的样子,六十来岁,两鬓斑白,正眉头微皱低头看着他。
张雷瞬间石化,吃到一半的面条停在嘴边,足足半分钟才万分艰难,含糊不清的吐出一个字:
“爸。”
叫出这个字,张雷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正落在面碗里。老者微微一笑,“小子,你认错人了。”
张雷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的样貌与他远在不知何方的父亲十分相似,只是容颜苍老了许多,在他无数次的想象中,父亲在得到自己的消息后,伤心之下就该是这般模样吧!
“敢问您老是?……”张雷咽下哽咽,强自吐出嘴里的面条,微微僵硬的问道。
呵呵,老者一笑,“老夫人称神算张,路过此地,观小友乌云盖顶,不久即会遭逢大难,忍不住上前提点一二,望小友多加注意啊。”
呃……张雷满头黑线,头顶没有乌云,却有无数黑鸟略过,眼前这名与父亲相貌如此相似之人,竟是个算命的,听他的口气多半是个江湖骗子,这真是……
见张雷一时语塞,老者一捻长髯,“难道小友不信?既然如此那就权当老夫什么也没说吧。”说完向一旁走去。
张雷看着他走的很慢,分明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却忍不住叫道:“前辈请留步。”
老者缓缓回过身来,脸上笑容尽收,“怎么?还有事吗?”
张雷看着这个与父亲面貌相似,行为举止却大相径庭之人,心中五味杂陈,似有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说起,临了只说了一句,“还请前辈解惑。”
老者闻言这才一乐,满意的点点头,“老夫的摊位就在那边,小友请移步吧。”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张雷看到不远处的街边有张桌子,旁边插着幌子,上书一个大大的“神”字,不免又是一阵恶寒,这一幕与他印象中马路边的骗子如出一辙,只因此人的相貌,他实在不忍心当场戳穿,鬼使神差般放下手里的面碗,起身随着老者走到摊位前。二人分主客落座,张雷仔细打量,只见桌子上铺着一张兽皮,上面摆着挂筒挂签,文房用具,一应书籍等物,其中铺桌子的那块老旧兽皮引忽然起了他的兴趣,因为此物不太寻常,非但看上去已经颇有些年头,而且表面还画着一些东西,以张雷的眼力,一眼便瞧出竟然是一幅地图,这还不算完,最重要的是,这种形制的地图令他感到熟悉,分明是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老者对张雷的各种怪异视而不见,淡淡的道:“小友……可相信轮回?”
轮回?张雷一脸愕然,常听闻世间有轮回之道,以往从不相信,只是这段时间经历了许多事,他都无法以往日的认知来解释,忽然看着眼前的老者样貌,莫非这世上真有轮回?
张雷不知道该说信,还是不信,自从遇到老者,他的思维始终处于短路状态,几乎无法思考。这时老者又接着道:“小友可信命?”
同样,宿命一说,张雷以往从不相信,可如今……
老者又接着道:“小友可曾信因果?可信天道?”
接连四个问题,张雷无一可以回答,老者苦笑一声,“唉!也罢,小友既不相信轮回,也不信宿命因果,更不信天道,那请问,小友相信什么?”
相信什么?张雷想了想,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一个笑话,不由想要回答,我相信人民群众!连忙在心里摇了摇头。
“我只信自己的一双手。”说着下意识的伸出双手,低头查看,结果打脸的是,如今他只有一只手。
哈哈哈,张雷仰头苦笑,原来这就是自己一贯的信仰,原来自己也是这么的不靠谱;原来,自己的心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他忽然感到一丝迷茫,人一定要有信仰吗?以往所相信的一切,似乎都是别人塞给他的,久而久之,潜移默化,自己也就相信了。这个问题就像我是谁?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一样的白痴。
“前辈,恕我直言,我觉得这些问题似乎没什么意义,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我还是我,再等一会儿天就要黑了,我该走了。”说完张雷就要起身,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铺桌子的兽皮。
老者悠然道:“变数!变数终于出现了,哈哈哈……不枉我等了这么久,有趣,十分有趣,哈哈哈……”说着,老者忽然化为一道青光消散在虚空中,张雷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灵术!老者所用的竟然是灵术!
“前辈!前辈?”张雷大声呼唤,同时四下查看,按照他的估计,就算对方的遁术再精妙,终会有迹可循。这时耳边忽然传来青月的声音,“主人别找了,他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