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肚子里传来咕咕咕的响声,有点饿了,毕竟一晚上都在那雪山里面,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我想起我包里有干粮,便拿了一些出来打了个尖,但并没吃太多,我还是想等回到有人烟和饭馆的地方再好好吃一顿正餐的早饭。
踩着山间的杂草,我便往山下的方向走去。这山上根本就没有路,全是乱石和杂草,草倒是并不高,毕竟这里海拔比平原高,长出来的植物都比较矮小。倒是不知道这山的地里有没有虫草,听说藏人每年一到季节就会到各种山上去挖虫草,许多藏人都靠挖虫草发家致富了。不过这山地里就算有,估计我也不认识,毕竟挖虫草凭的是经验。
也幸好我吃了些干粮,这一路走下去,竟然走了很久。我原以为到了山脚下便会有路,本来想在路上搭个车什么的,没想到走到山脚下,竟仍然是完全看不到有任何路,也没有看到有人,更没有车。到处是一片荒芜,周围仍然是山。我拿出地图来看,完全看不出我所在的这里是哪个地方。
我摸出指南针,凭着记忆借着指南针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回毕棚沟入口处的那个方向,然后便在这些没有路的山脚下朝那个方向徒步。
结果我就在这荒山野岭中走了至少四个小时,才终于走到了公路边上。这公路也没多大,只是一条小机耕道,但好歹是通机动车的。这时候,有辆拖拉机开了过来,拖拉机上坐着一个藏族中年人,我便给他招了招手,想搭一段他的拖拉机,他很热情,直接就让我坐上去了,一直把我载到真正的柏油公路上。我谢过他后,在公路上又搭了一辆卡车,才终于回到毕棚沟大门的地方。
回到毕棚沟入口处时已是中午一点左右了,毕棚沟是个自然风景区,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中外游客来这里游玩,我走到停车的地方,此时这里停满了车,不过我的车还好仍是停在原处。
我把车开上,没有回理县的县城,而是直接继续顺着317国道往北开,途中经过古尔沟时我找了个小饭馆停车下来好好吃了一顿,这一顿虽也就是叫了两个家常菜,但却吃得格外有滋味,在雪山里困了一晚上,此时吃到这些菜,简直如同人间美味。
吃过饭,我休息了一会儿,顺便在饭馆周围的街上逛了逛。这古尔沟是个小地方,本身没有太漂亮的风景,但却以温泉著名,这里的地底下有很多温泉,所以吸引了很多外地人来这里洗温泉。听饭馆里的人说,这里许多客栈宾馆酒店里的淋浴热水直接就是抽的温泉。
这街上也没什么逛的,我在一家小特色纪念品店买了一个吊坠,是带羌族特色的,用来留个记念。
重新开上车往前行,过了没多久,便进了米亚罗的区域。米亚罗挺出名的,我小时候就常听电视里说起这个地方,特别是天气预报常播四川各地的风景区天气,其中怎么也少不了米亚罗这个词语,所以我对米亚罗这名词并不陌生,但现在真正到了这个地方,我却有点失望。以前只知道米亚罗是看红叶的好地方,说是到了秋天米亚罗到处都是红叶。虽然现在还不是深秋,但我想秋天漂亮的地方,其它季节也不会差到哪去。可谁知现在当我来到米亚罗时,才发现原来米亚罗是个很大的地理概念,并不仅指某一处景区。和之前的古尔沟很像,是沿着317国道的路一直延绵的,路的两旁便是那些山。山上植被茂盛,到了秋季,那些植被的叶子便都变黄变红,很是好看。而米亚罗群山颇多,一到红叶季节便漫山遍野皆是红叶,让那些喜欢摄影的人很是着迷。
一路开过来,从古尔沟到此时的米亚罗,路旁都有一条小河在流淌,之前在古尔沟的时候听人说过这河名叫杂古脑河。河里的水虽然谈不上多干净,但比蓉城的河道里的水要清澈许多。
这个月份也没有红叶,米亚罗这里也没有什么看头,我也就没有停车,打算一直向北开。往前开了一段后,我突然听见车窗外传来喊救命声,我放慢车速,偏头去看,只见旁边的杂古脑河的岸边有一个约莫十二三岁年龄的少女正哭天抢地的一边急得在原地跳一边喊着救命,而这里周围没什么人,只有公路上偶尔开过的汽车,但那些车都没有任何理睬。
我心想我反正也不像别的人那么赶时间,干脆停车下去看看,虽说这些是闲事,我平时也从无管别人闲事的习惯,但听那少女呼救的声音,不像是普通事。
于是我把车刹了下来,停在路边,下车走向那河边的少女。只见那少女哭着在杂古脑河边大声喊着:“妈姆!妈姆!救命啊!救我妈姆!”她的脸是面向杂古脑河水里的。我见此情景,心想事情不妙,便赶快跑过去,往河里一看,只见河里竟然有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水里挣扎。这杂古脑河的水十分湍急,据说是从很远的雪山上流下来的,水量不小,河里那个中年妇女都已经被河水冲出去一些距离了,眼看着就要被淹没了。这岸边少女的穿着像是羌族的,听她对着河里喊的,那河水里的应该是她母亲。
这周围也没其他的人,外人就只有我一个,这少女年龄不大,让她自己下去救人是不可能的,我心想我一路走来也经历了不少险,出生入死惯了,加上我水性自认为还可以,于是我便把身上的衣裤和鞋子都脱了,只穿一条内裤,旁边有个少女,我也顾不得什么害羞了,深吸了一口气,便一下跳进杂古脑河水里,向那溺水的中年妇人游过去。
这杂古脑河的水不但急湍,而且竟然还冰凉,虽然这个季节并不冷,但这水却让我从骨子里感到了寒凉,刺骨的冷,果然是高原雪山上流下来的水,竟然这么冰。
一边游加上一边被河水冲着走,速度也不慢,我很快便游到那妇人身边了,只见这妇人此时已奄奄一息,连眼都睁不开了,如果我再晚一点时间,她就直接沉到河水下面去了。
我赶快游到她背后,伸出左手到她前面把她环抱住,之所以从背后去抱住她,是因为凡溺水的人,在那一刻是没有理智的,手脚是乱踢乱抓的,哪怕是一根稻草也会被其紧紧抓住不放,如果她摸到前面有个人,她可才不会管那人是来救她的还是怎么的,她会紧抓住不放,这样的话,在这种又湍急又深的水里,对救她的人是一种致命的威胁,会造成救她的人无法施展开,最后很可能两个人一起沉下去,不但救不了人,连救人者也一并送命。所以一般在水里救人最好都是从其身后施救。
我左手紧紧环抱住这妇人,右手和双脚使力在水中游动,好不容易才游到了靠岸边。岸边是长满矮小植物的泥土缓坡,那个少女已跑到我靠的这个岸边了,我便用力把这妇人推到那岸上去,那少女从上面抓住了这妇人的手臂,从上面使劲拉,我在水里用劲推,这妇人块头也不大,在两人合力下终于被救上岸去了。
紧接着我也打算爬上岸去,我身体已被这冰冷的河水泡得麻木了,都没什么太多的知觉了,只想赶快离开这冰水。突然,这时候从上游流下来一团更急的水流,还带着漩涡,我已经在伸手去抓岸边的杂草了,却因为这一下而没能抓住,被这股急流一下就把我冲离岸边了。
这一瞬间来得太快,我都没太反应过来,就已经又重新被冲到河中央,周围的情况我根本来不及多看,只是听见岸上那少女比刚才还急的大声喊着“大哥!大哥!”从她那带哭腔的音调中,我能听出我此时的情景是凶多吉少了。
这一股漩涡又大又急,我拼命想再次朝岸边重新游去,但根本没用,无法抵抗这股急流,加上我刚才救那妇人把力气用了很多,此时的力量根本不够。
我闭上眼,听天由命了,我没想到这次出来历经了那么多险,最后却会折在这么个河水里,而且原因竟然是因为管闲事见义勇为,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闭着眼任河水随意把我往下游冲,这漩涡非常厉害,我能感觉到我被这涡水拖到了水底,我屏住气,打算等几秒钟后身体力气恢复一些了再往上游一下看能不能冲出去,但这漩涡就像一个无形的大手一样紧紧把我抓住,我感觉根本没有脱身的机会。
正在我闭着眼打算就这么等死了的时候,突然我感到身下一沉,我像是被卷进了一个更深的地方,急速的向下面落去,方向已经不是之前的被河水推着向前了。虽然我眼睛是闭着的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出来。
这一向下沉落我就感到不对,从河面向河底沉我是可以感觉出来的,但此时这种向下却并不是那种感觉,而很像是我身体处在一个并不宽的地方被向下的漩涡带着往下落,我也跟着漩涡在这个不宽的地方里面转动,就像进了滚筒洗衣机一样,更确切的说,是像在一个向下的洞穴里往洞穴深处落。
我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就感觉身上一暖,突然就没有了在杂古脑河的那冰水里的寒感,而且水一下也平缓下来了,我的上半身像是已露在了水外。我知道我肯定是落在什么地方了。
我放开屏住的气,马上睁开眼,这一看,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四周哪还有什么杂古脑河,哪还有什么公路岸边,我现在是在一个黑不隆冬的地下河里。而且这地下河的河水竟然是热的,而我此时就泡在这温泉里。
(作者:花园二食堂原创于起点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