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渐白,朝阳如火。简陋的小院,因为有了阳光的洒落,竟然多出了一分绚丽,看上去不再那么普通。青石桌上,昨夜两人对坐畅饮,这时已经洒满了露水,湿漉漉一片。
院落中,已经嘈杂一片,魏文和老仆正在忙碌着。
“吱—呀”
开门声响起,打着呵欠,睡眼惺忪,李云峰抬脚,迈过门槛,来到院落中。
“嗯”
轻哼一声,看着魏文,李云峰使劲揉了揉双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一下子乐了起来。
强忍着笑意,李云峰手指着魏文衣服上的瓶罐,面带好奇,开口问道,“三少爷,你这是?”
魏文还是穿着昨天那件衣服。不过,与昨天不同的是,衣服上系满了瓶瓶罐罐。李云峰粗略数了下,大大小小足足有十多个。稍一活动,这些瓶罐晃动起来,相互碰撞,“哐啷,哐啷……”不得不说,魏文的这身装扮实在是太另类了。
魏文面容憔悴,衣服又有补丁,瓶罐系在身上,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小乞丐。不过,乞丐讨饭,只拿一个破碗,哪像他这般瓶瓶罐罐系满全身。
“噢,魏兄,你醒了。”魏文停下手中的活,看了眼李云峰后,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低头,指着胸前的瓶罐,认真道,“跌打散、还阳液、止血粉……”
看着魏文身上的瓶瓶罐罐,李云峰一脸困惑,不知道他为何准备这么多药物。
双眼注视着李云峰,眼神中流露着关切,魏文面带同情色,郑重道,“唉,李兄,这些都是为你转备的……”
李云峰一下子呆愣住了,静静站在那里,脑海中有无数雷霆闪电在轰鸣,他崩溃了。
“难道,你就这么笃定我会被打成死狗吗?颇不及待地拿出这些东西……”李云峰无语,心中默默流泪。
李云峰呆滞在哪里,魏文以为他这是由于过于感动,随后面带兴奋,趁热打铁,继续道,“这瓶是大力丸,我这儿没有,多亏了徐伯。这大力丸是从他那儿借来的……听徐伯说,这玩意很厉害,一粒就可以使人气力翻倍……”
徐伯正是魏文身边的那位老仆。
“大力丸?好熟悉的名字。尼玛……在另一个世界,这玩意用来专治各种不举之绝症……”
李云峰彻底崩溃了,心中有亿万只全身沾着泥浆的野马,在大草原上欢腾长鸣。看着徐伯笑如菊花的老脸,李云峰恨不得踩在上面,狠狠跺几脚。
“大力丸!这玩意能随便吃吗?会迸射出电火花的!!也许只有徐伯这种老人家,服食后才能沉得住气吧……”李云峰欲哭无泪,被这对奇葩主仆,彻底弄晕了。
恢复过来后,李云峰赶紧劝说魏文,将这些瓶瓶罐罐取下来。可是,魏文打死也不同意,还指责李云峰辜负了自己的好意,伤心欲绝。无奈之下,李云峰使出杀手锏,威胁魏文,若是不将这些罐子取下来,自己就—说话间,李云峰手掌做刀,在脖颈前轻轻划过。魏文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真个担心李云峰自绝,同意将这些瓶罐取下。但作为妥协,魏文将几种疗伤类药物带在上。
今天,李云峰要去练武场,魏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府中共有五百多口人。像丫鬟、侍妾、做饭的老妈子以及魏文等等,这些人不修武道,其他人皆为武者。然而,魏文这些人,只有百十人。魏文相信父亲和肖邈不会出手。然而,剩下的四百多名武者,皆是李云峰的挑战者。
四百多个挑战者啊,这就意味着有四百多个敌人!可谓是敌人遍地都是……光想想,就胆颤。
昨天晚上,魏文一夜未眠,躺在床上,苦思一夜。今天早上,天未亮,魏文就早早叫起徐伯,两人费了很大的劲,才从屋中找出了这么多瓶瓶罐罐,花了老半天工夫。其中有不少,在养伤期间,李云峰已经用过。
早饭过后,一切准备妥当。
“吱—呀呀”
院落中的大门,正缓缓打开。
摩擦声刺耳,弄得人,心惶惶。仿佛随着这摩擦声,心已经被碾碎了无数次。
抬脚跨过门槛,李云峰已经身处院外。
魏文和徐伯跟在身后,两腿略微颤抖,看上去有些恐惧。隔着李云峰,两人畏缩着脖子,眼睛来回巡视,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左右两侧都有人,心中猛然一惊。
半个月来,天天有武者候在这里。今天也不列外。
在门开启的那一刹,所有候在外面的武者,均身体猛地一震,随后目中流露出狂喜,不加掩饰。如同猎人潜伏了很久,终于等到了心仪的猎物出现。
然而,从第一眼看到李云峰的那刻起,所有人均楞了。有的人,还带着疑惑,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眼睛闭上,狠狠揉了揉。然而,待眼睛睁开后,依然如此。这些人终于相信了,眼前所见为真。
“你这是出来和人约架的吗?”一干武者,心中均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身着一件文士长衫,看上去,李云峰颇像一个书生。不过,这不是重点。长衫上有补丁,不止一个,而是很多,密密麻麻,看上去,这长衫就是用碎布拼凑起来的。李云峰手中拿的不是兵器,而是一把颜色泛黄的旧折扇。
“啪”,折扇打开,扇子两面,黑色霉斑密布。
李云峰面带笑意,摇着胸前折扇,强忍着折扇的霉味,脸上带着笑意微微点头,朝前方的那些挑战者示意,动作颇为潇洒。
“尼玛,这是武者吗?看起来,颇像一个屡不中第的失意书生。可是,这货的得意样,哪里失意了?!”李云峰的动作,将一干武者,弄得一愣一愣的。
有这么大的反应,也不全怪这些人。就连李云峰,对自己的这身衣着,也很不满意。
不过,李云峰没有办法。半个月前,与魏彪一战,李云峰被众人群殴,遍体鳞伤。身体都伤成那个样子,衣服岂能完好,早就被撕扯成碎片了,就算徐伯再手巧,也难以缝的上。那件衣服是魏文的。李云峰原来的那件,也已经碎掉了。
可是,魏文穷,自己更穷。没有钱买新衣。魏文穿的也是补丁衣服。当初昏迷中被魏文从外面带回来,别说行李,就连备用衣服都没有一件,孤零零只有李云峰一个人。
翻箱倒柜,将魏文所有衣服都试了个遍,只有这件比较合身。虽然很不满意,但总比光着屁股,跑到外面和人约架要好吧。李云峰只能将就。魏文有一把钢刀,李云峰欲带上。可是临出门时,转念一想,有了新想法,弃刀,换了这把旧折扇。
“你就李云峰?”武者中有一虬须大汉,瞪着牛眼,挥刀指着李云峰,厉喝道。
眼睛盯着大汉仔细打量,又看了眼其手中兵器,数息后,李云峰拱手,面带笑意,朝大汉一礼,文绉绉道,“小生是李云峰。”
声音轻柔,若风拂杨柳。
大汉本来面露凶恶相,欲给李云峰一个下马威。谁知,李云峰竟然如此反应。怎么与人们议论的不同?不是说眼前这人,面对二少爷,丝毫不惧,凶狠的一塌糊涂……这货真的把自己当做不修武道,修文道的书生了……大汉脑子瞬间短路,差点一个趔趄,一头栽到在地上。
站在李云峰身后,魏文也是猛地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两人相处这么久,对于李云峰,魏文最是了解。平日言谈中,对那些道貌岸然的书生,李云峰最是不屑。今日,李云峰竟然做起了书生,打死魏文都不会相信。
“这一定是装的!”魏文心中呐喊道。
稳定了心神。大汉额头青筋兀起,暴喝道,“不管是不是书生。今日,我要挑战你!”
看了眼大汉,折扇合起,李云峰摇了摇头,面带不屑,鄙夷道,“在这儿,我不和你打!”
自李云峰出院门的那一刻起,消息瞬间传开,“废物少爷的那个仆人终于出来了”。
得到消息后,魏府的很多人都在往这边赶。一些人恨不得脚上能够生出翅膀,瞬间飞到这里来。若是李云峰被其他人击成重伤,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挑战。万一李云峰受创,胆怯,从此闭门不出,岂不是永无挑战的可能……所有武者心中都憋着一股气,希望通过击败李云峰,向家主证明,自己并不比李云峰差。既然李云峰能够获得如此厚待,家主也不应该亏待了自己。
魏文的小宅院前,原本门可罗雀,这时彻底热闹起来。
“贪生怕死!”
“胆小鬼!”
“家主怎么能够看重这样的人啊……还不如把那些药材给我。”
“……”
大汉又是一愣。随后,沉声道,“为什么?”
“看你面善,不想你枉死。”李云峰云淡风轻回应道,一副高人姿态。
“好嚣张的小子!”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连薛老三都不放在眼中。这薛老三可是顶级武者啊,只差一步,便可成为初等战者……”
“这小子这么淡定,难道负有绝世武技?”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装什么高人……”
“……”
人群彻底沸腾起来。许多人喝骂道。
有人不忿,怀着其他目的,未等薛老三动身,便向前逼来。
李云峰一人独对魏府众多武者,夷然无惧,折扇遥指那些逼近的武者,狂笑道,“以多打少吗?只要不怕死,你们大可一起上!”
好大的口气!
所有人都长吸一口气,心一下子吊了起来。被李云峰点指的武者,足足有数十人。他一个青年,不过二十二三岁,毛刚刚长齐,怎么能一下子应付得了这么多人?
“他有什么倚仗。难道,他真的是家主的私生子?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有底气,不像是虚张声势,不对劲啊……有问题,为甚我就想不出来呢?”
“……”
所有人都沉默了,都在思索。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落针可闻。二百多武者聚集在一起,被一青年震慑住,端的是诡异无比。
站在李云峰身后,魏文面色未变,心中却苦笑不已。他很清楚,李云峰的底细。没有任何背景。若是一个武者,李云峰还能应付。可是这么多武者,一个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这个李兄可真是粗神经线条,舌头大了不怕折了,一点儿也不怕事大。魏文只能打起精神,强装淡定,配合李云峰演戏。至于徐伯,老人胆小,这么多武者,早就吓得又退回院子中了。
“哈哈,都怕了吧!让一让,让一让,别挡路!喂,说你呢。来到魏府这么久,一直在小院子中呆着,可把我给憋死我了,都不知道魏府啥样。今日一定要细细游览一番……”
面带轻狂,大咧咧地说着,折扇再次打开,在胸前反复摇晃,李云峰迈开八字步,一步三摇晃,真的是准备公子游园,赏花喂鱼去了。
有愣头青,不忿,喝道,“纵使你是皇朝太子,今日我也要教训你。”
语罢,此人手执重锤,向李云峰冲来。
“啊,我想起来了!笨蛋,不想死,就快停下来!!”有人刚刚想起了什么,急喝道。
“砰”
重锤砸在地上,青石地板瞬间碎裂成数块。此人一个趔趄,控制不住栽到在地上,总算是停了下来。
所有武者均盯着那喝停之人,眼中流露出困惑,还有期待。就连魏文也不例外。
只有李云峰,双手负于身后,仰头看天,完全无视众人。一幅寂寞无敌的神态。
武者中,走出一个黑衣老者,看着众多武者,语气凝重道,“家主曾经有令,除练武场外,任何人不得在府中其他地方打斗。违者,死!”
死字,令人心惊,弄醒梦中人。
“啊,我也想起来。是有这么一条规定。“有人附和道。
……
黑衣老者提醒,许多老资格武者都想起来了。家主当年确实是这样规定的。有人说完后,还看了魏文一眼。
众人不再怀疑。
老者的话语仍在耳中回荡。所有人都揪紧了心,感到后怕。若是当时就打了起来……家主可是从来说一不二的。
末了。看着李云峰,黑衣老者面带冷笑,讥讽道,“年纪轻轻,城府倒是不浅,若非老夫提醒,所有人都中了你的道。恐怕此刻已经人头落地,血流成河了。小子,你的心可真够狠的啊!”
黑衣老者句句诛心,杀人不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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