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那件事情香草也就是嘴快那么一说,珠儿当时听了也只是觉得好笑。可是她回头想想,这件事情对自己来说的确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是对费家来说,虽然无伤大雅却可能是一件具有相当影响力的事情。她本是个老实的人,因此第二天一早当她看到老夫人的脸时,心中竟开始不安起来。心想自己从小家里穷,吃不饱穿不暖,被卖入府中后才混得一日三餐温饱,老夫人对自己又一向慈爱有加,简直恩同再造!可是现在自己却有事情瞒着她!
她一边给费老夫人梳着头,一边蹙眉想着心事,手里的动作便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老夫人从镜子里奇怪地看着她,她竟一直浑然不觉。
“哎呀!”一声,珠儿一不小心,竟拽了老夫人一下。别看头发细,可根根连着心哪?这么一拽,老夫人便痛得惊呼起来。
珠儿听得叫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拽了老夫人的头发,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放下白玉梳子“扑通”一声跪下,嘴里连声唤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老夫人降罪!”
老夫人抬手揉着被拽到的地方,侧转头斜眼睨着她,呼出一口气说:“罢了!”见她还低头跪着,又说:“起来吧!”
珠儿这才敢忐忑地站起来,她一向心灵手巧,自打服侍老夫人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做事出错。但老夫人其实人也比较温和善良,因此她便大着胆子偷眼去瞧老夫人的脸色,见她一脸慈祥与无奈,好像并没有生气,这才敢重又拿起梳子小心翼翼地梳理起来。
“珠儿啊!”不想老夫人却主动和她说起话来。
“啊?”珠儿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一下,她赶忙又低下头认真地给她盘起头来。
“你有什么心事吗?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想老夫人的眼光却如此锐利,竟直接问起她来。
珠儿吓得又要跪下,老夫人半途挡了她一把,她才又站起来说道:“珠儿不敢!”原来珠儿一向在老夫人跟前甚得宠爱,可以不必自称“奴婢”而称自己名字。
老夫人说:“说吧!趁我这把老骨头还算健壮,有什么惊吓的也还经得起!”
珠儿闻言“噗哧”一笑说:“老夫人您这是哪里的话呀?您呀年轻着呢,这要是跟几位少夫人一起出去逛逛,不认识的人见了,准保以为大家是姐妹呢!老夫人又这么健健康康的,将来啊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珠儿说着“呵呵……”笑起来,老夫人给她一逗,也摇头笑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会说话,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净挑着哄人高兴的话说!”
珠儿止住笑,咬着下唇想了想,有些为难地开口说道:“嗯——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三少夫人以往有个认识的男子,昨日见了还对她纠缠不休的呢!”
“哦?是谁家的男子?从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啊?”老夫人不禁奇怪地问道。
珠儿蹙眉思忖道:“好像、好像是叫做宇文什么的……”
“哦?”老夫人不禁也蹙眉想了想说道:“这长安城附近,姓宇文的可不多啊!”
珠儿冲着镜子里的老夫人一笑说:“珠儿也是昨日跟三少夫人的丫环香草闲聊说起,说她们买东西时遇上那个人,谁知回来时竟又遇上了!那人话多,被三少爷连推带吓的给吓跑了!珠儿本不想学那长舌妇人到处多话,可一想这本是老夫人家的家事,老夫人对珠儿这样好,珠儿若是连老夫人也满嘴,这心里总也觉得不安的!”
费老夫人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说:“无妨,无妨!”便低头沉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