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缺倏地一下站过来,挡住随谓的步伐,一字一句地看着他道:”你不准靠近她。”
“她的伤很重,有什么事治好她的伤再说。”随谓不甘示弱地看着云缺道。
云缺却不见半分让步的迹象:”没错,我妹妹差点流干了全身的血液,现在还昏迷不醒。而这一切都拜那个掳走温雅,引桑炫进入红海泥沼,害得阿思跟进去的人所赐。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随谓看着此时戾气横生的云缺,知道他心底难受,若非阿思重伤,以他的性格就算怀疑自己,也断不会这样愤然摊牌。随谓也不计较,只是盯着云缺的眼睛缓缓道:”如果被我找到那个人,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他。”说着他转身,大步返回刚才所站的地方。
“看来我不把今晚的行踪说清楚,我是要坐实这些罪名了。好,我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一下,我今晚做了什么。我们一起去到西街埋伏,然后中途你们离开,我想有这么多人去帮桑炫,我就别凑热闹了,还是留下来等八爪兽出现,毕竟我答应了阿思,一定会治好石姑娘。对了,那个时候黎闲东也没有走,我们一起等到了八爪兽出现,便和它缠斗了起来。这个过程里它被我的螺旋斩伤了腰,逃跑了。我和黎闲东便分开两头去围追,结果八爪兽没追到,还和黎闲东走散了。我见凌晨将至,石姑娘的身体已快油尽灯枯,我就赶回来想办法保住她的命。然后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样,不知道哪个高人用续元之法救了她,你们也全部对我苦大仇深起来。”
桑炫:”照此看来,中间是有时差的。从你们各自埋伏定点,我发出信号,其余人离开西街,到八爪兽出现的这段时间,你都是没有人证的。你有这个时间将温雅掳入红海泥沼后,又若无其事地回到西街和黎闲东一起追捕八爪兽。你是《世真元史》,如何克制龙猓兽,如何应对瘴气你都有办法,所以能轻松甩开我。”
随谓笑笑:”你抬举了。虽然你说的是事实,可我确实没做过。我知道克制龙猓兽的方法,不代表我进过红海泥沼。如果没有人证明我在这段时间的动向就要受怀疑,那么我认为,在这段时间有人证明动向的,也完全可能指使自己的同伙去做。”
“挟持着一个人,还能和我在树林追赶中不分上下的高手可不多,他的灵力更在我之上。”
“不多不代表就是我,何况我目前的灵力还达不到那个水平。”说完随谓就往外面走去。
“你去哪儿?还没问完呢?”火烨上前拦住他。
随谓看看众人:“还有必要问吗?你们心底都已经认定了我是罪魁祸首。我不想继续无意义的争辩。既然你们怀疑我的起因来自温雅,我就去把那个女人找出来,让她和我当面对质,看她怎么说?”
桑炫一挥手,示意火烨让开,火烨虽不解,却也退了开去。随谓风风火火地踏出门口,随即又踏回屋内,对众人道:“对了,忘了说。虽然我知道怎么进红海泥沼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但是瘴气一旦被吸入,多多少少会对精气源造成损伤,就像桑炫这样,你们不会认为桑炫只是普通的元气耗损吧?如果我真进了红海泥沼,那么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使不出来足以穿透八爪兽鳞甲的螺旋斩,具体真假,你们去问问那些个会螺旋斩的人就知道了。如果我找到了八爪兽,它身上真有螺旋斩的伤,也算能证明我的清白。你最好还是静静调理一下,别再妄动灵力。”随谓看了看桑炫,心情复杂地说出这句话,便走掉了。
“火烨、冷锋,你们跟着他,看能不能找出温雅的下落,监视他的举动,但不要起正面冲突。”
“是,王子。”火烨和冷锋二人轻轻鞠躬,退出房门,立刻跟了上去。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云缺看着桑炫道。
“螺旋斩?我没练过,不了解。”
“王子,那招我知道。”那谨在旁及时插话道,“螺旋斩威力刚猛,极为损耗灵力。就算是以随谓的功力,如果受了内伤,也会影响发挥。何况要斩开八爪兽的皮,确实很难。刚才听他呼吸,不像力不从心地用了什么大招,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随谓真正的实力,是不是仅限于我们看到的?”那谨无不担忧道。
“咳咳……咳咳……”众人分析间,桑炫突然用手捂住嘴咳起来。
“王子!”那谨大骇,急忙迎上去扶住他。
桑炫一边轻咳,一边摆摆手,示意他没事。
“想是受了沼地内瘴气之毒害,伤了些本源,还没调理过来。”云缺看了看桑炫的状况推断道。
“看来随谓说的是真的。那瘴气邪毒无比,不调理好说不定还会出什么状况。不行,属下还是先扶您回房休息一下。”
桑炫已经止住了咳,只是脸色愈加苍白:“不用,我想在这里守着。”说罢,便将目光往床上投去。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血色全无,面容憔悴,脉搏微不可测。桑炫只觉得一股阻滞呼吸的沉重感来势汹汹地撞到了他的心上。
“可是这……”那谨心里清楚在这件事上无法多劝,可又心疼桑炫的身体。
“有我在,他不会有事。”云缺语气缓慢而低沉地说道,“你若担心你们王子,不如去找些排毒调理的草药,我让珞珈随你同去帮忙。”
那谨望向桑炫,桑炫微微点头。他便领命和珞珈一起退出了房间。
云缺见二人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终于对桑炫开口道:“我把他们支开了,你有话想跟我说?”
“……对不起。”无法言语的负疚感使得桑炫心似窒息,这三个字,字字重如千斤,说着难受,不说,心里更难受。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说过了这件事不怪你。你若真觉得心里难受,就给我详细讲讲你所记得的那个挟持者的信息,以及在红海泥沼发生了什么?阿思的血……真的成了紫色?”云缺眼神飘忽,似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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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刘利捂住缠了数圈白布的腰,瘫坐在墙角直骂娘。
“王八羔子,你们以为伤了我,我就一定逃出庄去。任你做梦也想不到老子就藏身在西街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王八羔子,把老子伤成这样,有朝一日定要你血债血还。”说到激动处,刘利握拳捶了一下地面,只是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却也扯动了他的伤口,疼得他直龇牙,白布上的红色印迹又扩散了一些。
刘利抹了把汗,埋头看了看自己的伤,眉头又多紧皱了几分:“没想到,那小子的螺旋斩练到这种地步,这伤势比老子想象的严重,自调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得尽快吞食些灵力来恢复。”说着刘利起身,准备去搜寻猎物,他刚移动了几步,就突然一下停住了,神情也像被定住了一样。
“这是……这……好纯粹的力量!”刘利忍不住赞了一声,他越是感应这股力量,越觉得控制不住身体里血液的激动,瞳孔都有些放大起来,“要能吸食这股灵力,不仅伤可立愈,功力也会大增,到时候老子再回来寻得幻流,一定要这群王八蛋好看。”
刘利念及此处,早将伤口的疼痛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定了定心神,开始寻着这股力量感应起来。刘利一步一步凭着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朝着目标靠近,直到来到一个院落前,围墙拦不住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迷惑不了他,那股力量就像他的指路明灯,引着他穿越重重障碍来到了一扇明火煌煌的窗前。而他则瞬间成了扑火的飞蛾,不管前面是什么阻拦,不管撞上去会否烧成灰烬,他都坚定不移地向那目标靠过去。
刘利轻轻拨开窗户,看了看屋内的情形,他满意地笑了,这股纯粹的力量似乎还在不断增强,就像一头猛兽正欲挣脱束缚,秀其雄姿于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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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迪亚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慌张地掀开被子,连鞋都来不及穿便去拿他的水晶球。梦里震醒他的那道裹着黑雾的闪电就如同被人用刀刻进了他的脑子,清晰异常,如此普通的一个画面所伴随而来的颤栗、心惊、恐惧却是他此生从未体验过的。
米迪亚盯着水晶球所映衬出的占卜之词,额头上蒙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死亦无法阻挡沉睡的苏醒
如同凤凰浴火般在黑暗毁灭中成长
待到长成之时
世界为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