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炫一行人从醉三山出来,午时已快过完,黎闲东和他的冤家姑奶奶吵吵闹闹地回了住宿的客栈,为追捕八爪金鳞兽做准备。桑炫他们大概了解清楚了此处的情况,也径直回了宅子。待到回去的时候,大家饭刚吃完,一众人准备收拾桌子,都在大厅桌前立着坐着,倒是齐尽,只是仍不见随谓。
冷锋在桑炫的授意下,将上午的事向云缺他们说了一遍,正说到八爪金鳞兽时。突听得人声在大厅外响起:“八爪金鳞兽跑这里来了?”大家只看见一道白色人影从外面飘然而入,来到桌前坐定,正是随谓。
随谓一坐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上给他留的筷子和碗,大快朵颐起来。
“你一个上午去哪儿了?”火烨踢了踢他的凳子。
“打探地形……消……息。”随谓嘴里塞满了菜,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可有打探到什么?”云缺问道。
“八爪金鳞兽到观塘庄来了。”
火烨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能不能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此消息如果属实,那只能说天助我也。”随谓放慢了他的狼吞虎咽,给一直盯着他夹菜的阿思让了个空隙。阿思一见,喜上眉梢,忍不住坐回桌前,伸手捞了块排骨自己默默地啃起来。
火烨:“什么意思?”
“这就是你们不知道的事。”
“别卖关子,快说吧。”连珞珈都有些按捺不住了,这是他少有的和火烨达成一致。
随谓放下筷子,吞咽下嘴里的食物,才慢悠悠道:“关于西方守剑幻流,我只能根据灵力附据位置圈划出大致范围,因为这个范围内的幻流灵力对我而言是没有强弱区别的,但八爪金鳞兽就是靠吸食各种灵体来修炼的,它对于灵力有种天生的的敏锐度,可以带我们直接找到幻流本体。”
“就像人鼻子和狗鼻子的区别?”已经啃完了几块排骨的阿思吮着手指,冷不丁地问道。
差不多。”随谓一副不认输的样子,“不过这一个方面不能说明什么,算起来还是我厉害,八爪金鳞兽只能在觉醒的力量上发挥它的敏锐,我可是不管沉睡或觉醒,都能找到,只要是这世间的力量,就别想逃过我的手心。”
阿思心下无奈,暗自好笑这人还真是怎么都不肯示弱,但她突然又醒悟过来,这小子这么说不就暴露他的身份了吗?于是便在桌子下踩了随谓一脚,示意他别说了。
没想到随谓却默默地挪开被阿思踩得不痛不痒的脚,满不在乎道:“没事,反正他们都知道我有这能耐,到这里的一路上,也见识过了我和幻流的联系。正如我路上说过的,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做着相同的事。是吗?”说着随谓意味深长地看了桑炫一眼。桑炫和他对上的眼神,平静中透着丝丝温和,似乎对句话很赞同。
阿思却是听得目瞪口呆,陷入了苦思中:“这话又什么时候说的?我这一路上,就晃了晃神,睡了睡觉,怎么错过这么多事?想来自从离开南岭镇,这大半月来,确实也是,一天十二个时辰,自己有八九个时辰都在睡。估计已经不知天日了。但睡得多,也不是什么坏事嘛。他们既然知道了随谓的能耐就随他们去吧。”阿思想了想,又欢乐地继续吃起排骨来。
旁人不知道阿思在想什么,也没空搭理她的想法。只听得火烨灵光一闪:“有了,我们可以活捉它,利用它这狗鼻子来找到幻流。”
那谨笑笑:“你现在才想明白啊?”
“我……算了,真是自取其辱。”说着,火烨也气馁地坐到阿思旁边吃起排骨来。
珞珈:“八爪金鳞兽现世之地必有吸引它的灵体,它既然甘冒风险也要到观塘庄,说不定就是冲着幻流来的?”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天劫受寻狼杀气刺激,灵力复苏,四剑同气连枝,幻流很有可能也苏醒了,八爪金鳞兽刚好出山感应到,所以就到这儿寻剑来了。”随谓说道,“不过无所谓,它要不是,我们就把它绑了来找幻流,要是,更好办,直接抢它的目标。总之把所有它看上的东西抢过来,然后在我手里过一遍,我就知道是不是幻流。”
那谨笑道:“既是如此,我们大可以去和这群猎妖师凑凑热闹。”
“没错,照黎闲东所说,那畜生两天两夜没露影,也该出来了。”火烨迫不及待地站起来附和道,他一听到要去抓八爪金鳞兽就把刚才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立刻精神百倍。
随谓:“正有此意,从今晚起我们就兵分四路,分别在东南西北四方巡逻,哪边发现了八爪兽的踪迹,就用信号弹通知其他人,我们给它来个围剿。如何?”说着,随谓分别看了看桑炫和云缺。
“我赞成。”桑炫同意。
云缺想了想:“我还是留在阿思身边保护她,如果真发现了八爪金鳞兽,我再凭信号弹过去。”
“可我没事啊!二哥你不用担心我。”阿思辩解道,她觉得自从在南岭镇七窍流血后,云缺把她看得更紧了,就连看她的眼神好像都变了。
“我已经决定了。”云缺并没搭理她,仍对着其他人说道,“阿思的状况时好时坏,不亲自看着她,我不放心。”
桑炫:“我们理解。毕竟八爪金鳞兽现在也在庄上,再加上一大批追踪它而来的修行者,龙蛇混杂,你留下来照看阿思也好。”
随谓看了看有些无奈的阿思,又看了看云缺,也点点头:“行,就这样吧。”
观塘庄本地民风淳朴,当地居民皆习惯于早睡。才刚过戌时,除了个别巡夜人员,大街上的人影已几乎绝迹。当然这人影只限于观塘当地居民,在普通人用肉眼看不清的位置,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清净,因为这些地方都埋伏着各色修行者。他们或藏于树上,或隐于巷中,或施法没入墙中,或伪装伏于屋顶,而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八爪金鳞兽。冷锋和火烨坐于东城区最高的木身塔楼上,俯视着底下的一举一动。
“你说这畜生有多让人嫌,我们没办法用分身去找它,就只能自己盯。观塘庄这么大,别说两人守一方,就算我们六个全来也不一定看得过来。”火烨手肘撑着膝盖,坐在塔顶上牢骚道。
“你行了吧。王子和随谓还是一个人去看南、北二方呢。分身肯定不能用,那畜生这么精,一旦靠近我们任何一个分身,就能感知分身本体的灵力。你想想,得知了魔族,冥族,还有随谓那个不知道什么族,在合力围剿自己。要是你,还敢出来吗?”
“那就是法术不能用呗?那些藏在墙里的家伙今晚算白来了。”感受到空气里隐隐流动的低层次灵力,肆无忌惮地提醒着哪个地方有修行者,火烨嘲讽地摇摇头,连八爪金鳞兽的特性都没搞清楚,就敢来凑热闹,人类修行者的素质是一代不如一代。
“是在它出现之前别用,它出来之后,只要能活捉它,你爱怎么用怎么用。”
“那就好,免得这口气憋着还出不去。”
突然之间塔下方传来了窸窣之声,二人立刻抽出兵器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斜下方一棵树的树冠剧烈晃动起来,并伴有沉闷的金属碰撞之声。
“是八爪金鳞兽吗?”火烨从腰间取出信号弹。
冷锋一把拦住他:“看清楚再说。”
冷锋话音刚落,就见一人从树冠中倒飞而出,像是被人踢出来的,而另一人手执长钩也跟随着从树中蹿出。二人一落地,便短兵相接地打开了,嘴里都还没闲着,隔得太远,听上去断断续续的,大概就是“敢和我抢”,“你算老几”,“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我要让你好看”之类的。
火烨在塔上当看戏,笑得不行:“这两人手上功夫这么烂,还敢来抓八爪兽,还不如他们的嘴上功夫呢。”
“修行之人谁不想自己功力提升,变成顶尖高手,这样一来,是要名声大震,亦或美人财宝都不在话下。”
“人界修行之人就这么肤浅吗?难道他们提升功力就不能为了突破自己?”
“有这样的人,我就认识一个,但是少。大部分修行者活这短短几十年都只为了上面那几条。再说了,八爪金鳞兽最诱人的是可以改变凡人寿命的极限,从几十年变成一两百年,甚至可能是几百年,对下面这群人来说,根本没办法拒绝。”
二人正说着话,却见西边一道金光从地而起,直冲天际。
“看!”火烨指着西边喊道,话音刚落,他们联系的信号弹也在西边天上炸开了花。
“那谨他们的信号,快走。”
火烨和冷锋急速奔向金光出现之地,几十米开外,他们便看到那谨和珞珈蹲在墙根旁,看着什么。一黑一白两道影子从两个方向“唰唰”落定于二人身旁,正是已经赶到的桑炫和随谓。冷锋他们见状立刻赶了过去,一落地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下全是血,已经没有了动静,估计是死了,另一个和他同样装束的人坐靠在墙上,一脸惊恐,手足抖个不停。
“这怎么回事?”火烨摸了摸地上躺着那人的脖子,确定他真断了气后问道。
珞珈指了指地上二人:“我们是听到惨叫跑过来的,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师兄弟,据这个还活着的师兄说,他和他师弟刚走到这里,便感觉背后一阵风,他一回头,就发现一个全身冒金光的怪物咬住了他师弟的脖子,后来还吞了他们的师门宝贝镇魂旗。”
随谓:“他们交手了吗?”
珞珈摇摇头:“他恐怕没那个胆,我们来的时候,他正疯狂磕头求饶,连八爪金鳞兽消失了都不知道。”
桑炫:“从你们听到惨叫到你们来这里,大概有多久?”
那谨:“很快。我们就在旁边那条巷子,过来就跟往嘴里刨口饭差不多。”
“这么短的时间,八爪金鳞兽就消失了?”随谓托着下巴想了想。
“可不是吗?连背影都没有看到。”珞珈说道。
火烨一听,肯定地说道:“遁地。唯有遁地才能掩饰他身上的金光,我和冷锋也只见那光出现了一刹那便消失了。”
“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