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敖启楠的真身吗?”那谨话音刚落,但听一声风雷嘶吼,眼前一红,一片火海猝不及防地向他袭来。
他本能地扭身跳到一边,迅速把已经烧着的衣襟撕扯下来,扔到地上,那火焰兀自地燃烧,不仅将衣襟烧成了尘渣,连其周围半径两尺内的草皮都烧毁为一片灰色。
“这家伙,动手倒是一点不犹豫啊。”那谨看了看地上像个小怪兽一般暴烈翻滚的火苗,回想起刚才那险险一幕,心中不由得庆幸自己向来的谨慎。
“大家要小心,敖启楠是炽焱龙族一脉相传,他喷的火,一碰即燃,遇水不灭,非常危险。”随谓高声提醒众人,然后不出所料地换来火焰一顿狂扫。
随谓几个纵跃,避开敖启楠的攻击以及那一地即使在硬石上也能翻腾燃烧几圈的火苗子。
“敖启楠的妖力只是一时被熠黄草激出来,并未破印,还有机会将这股力封回,我需要你们的协助。”随谓镇定地目测着敖启楠已全然发狂的真身。
“你说。”桑炫站在他不远处,神色平静果断。
“你们用束缚之阵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封他七寸,将灵力阻断。”
众人皆应承,桑炫云缺双手结印,立足敖启楠正前方左右,两条光索同时缠上了他的龙身。
此乃二人灵力所结光索,并无实体,难以挣开,赤龙受缚脱不得,眼中血光之气暴涨,翻滚嘶吼着向二人扑来。冷锋,火烨,那谨紧接着手结另外三根光索,避开一地残障,翻身越过赤龙的同时将光索也缠上龙身,并分别落地于其后方左右和尾部。赤龙受制,前冲的身体陡然被截停,龙爪抓地,带起一阵飞沙走石,扑了云缺桑炫半身灰。
随谓抓住时机,纵身一跃,就在快要落上龙背之时,龙头附近的鳞片上,三个黑色的螺旋纹路吸引了随谓的注意力。
“这是?”随谓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突觉后腰一股压迫之力席卷而来,他本能地在空中身躯一转,双手交叉横在腰前隔挡。同一时间,一条滚烫逼人,颜色异常鲜红的龙尾”啪”地撞上他的双手,将他掀了出去。
随谓翻身落地,惯性使然退了几步,但觉胸口血气翻涌,刚想发力再上前,灵力却有些滞涩,似乎受了些伤,让他忍不住捂住心口默念了一句:”大意了。”
随谓吸了口气,看了看敖启楠微泛红光的尾巴,对着敖启楠身后欲缚其尾的那谨喊到:”小心点,他与别的龙族不同,精气源在尾巴上,那里注满了灵力。”说完,又是一阵血气翻涌。
随谓但觉喉头一腥,张嘴便吐出少量血沫星子,他清楚自己若灵力受滞,无人能精准地封回妖力,便立刻开始调理灵息,疏导灵力。
这边那谨对随谓的话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后,右手握住的光索甩出一个圈,再一回套,轻易地将敖启楠的尾巴根部也缠了进去。
赤龙对他的尾巴似乎特别在意,一缠上光索,立刻变得狂暴不堪,身躯愤怒地扭个不停,挣扎得更剧烈的尾部被那谨驱动全身灵力,又用左手结出一根光索,双重束缚住。龙头想回过去护住尾巴,却被云缺桑炫加强灵力的光索固定得不能动弹。赤龙满腔怒意狂燃,张开嘴几声歇斯底里的暴怒嘶吼后,将所有的灵力之火喷向了面前的二人。
云缺他们的灵力大部分都集中在光索上,自然不宜和敖启楠硬拼。两人一个起跃,退到远处,避开了敖启楠的灵火,手中光索自动感应,也放长了不少。
就这么瞬时的事,龙头精准地把握住机会,在光索留出来的恰恰空间里,微微一偏,口中几顿连环火焰狂喷。火焰爆射出的灵力灼断了右侧云缺的光索,然后龙头用力一甩,仍握着光索的桑炫身体受力,被甩入空中,龙头立时回正,直直地向桑炫喷出一股火,眼见赤色灼人的火苗迎面而来,桑炫被迫消散光索,千钧一发之际将灵力往地面一撞,只见如同魔兽的赤焰,被一柱耀眼蓝光利剑般贯穿,桑炫已借力脱离了火焰的灼烧范围。
龙头没了束缚,赤龙急速转身,以迅雷之势朝着龙尾的那谨喷出灵火,火势之猛烈,更胜过桑炫他们遭遇的攻击。
以上种种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随谓暂且无能为力。当他看到敖启楠向那谨喷出的奇异火焰,心一下被提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如电流般霎时窜遍他全身。
“危险,快放手。”
那谨听到随谓的提醒,立刻敏捷地收手,欲腾空而去避开攻击,刚一运力,却突觉体内灵力滞截,提不上劲。
只是这微微一愣神,摆脱束缚的龙尾饱含灵力以排山倒海之势从他背后扫来,那谨无法运力,但听”噗”地一声闷响,躲闪不开的他犹如被丢弃的玩偶,从大地这个顽皮小孩的手里直直飞了出去。离他最近的云缺,眼见情势不妙,踏步飞身上前,一把托住那谨摇摇欲坠的身躯,刚将面色如纸,满头大汗的他从空中扶将回地面,便见那谨一口深蓝色的血从嘴里喷射而出,整个人已然陷入昏迷。
“那谨!”
火烨,冷锋,手上加力,同时整个人向后急退,拉住了少掉三条束缚的赤龙前扑的攻势。赤龙双眼通红,犹如野马脱缰,已经杀上了瘾,张口便是一通红中泛紫的烈火吐来。
云缺立刻将那谨放倒在脚边的平缓之地,然后和赶来身边的桑炫同时结印,一蓝一紫两道光芒交汇却不融合地形成光罩结界,将那谨护在其中,抗衡住了赤龙的奇异灵火。冷锋,火烨二人在后面也不敢松懈,死死拽紧光索,不让赤龙往前挪动半分。
随谓眼见那谨重伤,也顾不得自己灵息是否调匀,便纵身朝着赤龙而去,只因他知道这是他唯一封回敖启楠妖力的机会。随谓本来以为,敖启楠就算被妖龙血控制,他们几人合力对付也应该不在话下。却不曾想事情远比他预估的复杂,自己和那谨都受了伤。那谨一昏迷,等于他们的战斗力削弱,五对一都狼狈至此,四对一还能讨到什么好,趁着敖启楠被牵制,如果他再不出手,怕是后面再有不容易有机会了。
便是想到这些,随谓直奔目标,敖启楠精气源的储存地,龙尾而去。其余四人见状,都全面打开精气源,以最大限度配合随谓。
随谓跃入龙尾所处的十尺空中,双手在腰间各摸出两支银针,抬手齐发,银针针头亮如明星,是随谓灵力充盈其中的标志。四支银针带着破空之气,同时刺入龙尾与龙身的连接处,瞬间消失无形,桑炫他们抗衡的灵火顿时减弱大半。
赤龙吃痛,仰天几声暴怒的嘶吼,随谓没有给他机会反攻,以迅雷之势,又是接连几波银针刺入龙尾不同部位。赤龙疯狂地扭动庞大身躯,想要回头反抗。然而云缺和桑炫腾出手来,又是两道光索死死缠住龙头,赤龙首尾皆受缚,灵火也无法喷出,只能在暴吼与徒劳的挣扎中任由随谓的银针落在精气源四周,渐渐地越发无力疲软,最后在自己翻腾出来的滚滚沙尘中,如同一条毫无生气的红绸,颓然倒地,现出了敖启楠的人形。
随谓捂着刺疼的心口,大口喘气地看着地上昏迷的敖启楠和那谨,眉头前所未有的皱紧。
——————————————————————————————————————————————
“费了我们这么大的力,随谓和那谨都受了伤,敖启楠倒只是力竭昏迷。呵。”火烨无处撒气,憋得只好双手叉腰,在乐意逍遥的院子里来回踱步。
“你别走了,我脑子都被你走乱了。”冷锋吐了口粗气,罕见地有些焦躁。
云缺,珞珈,阿思都静静地立在院子里,气氛沉默得令人心慌。直到门”吱呀”一声打开,桑炫和随谓面色沉重地从门里走出来,五个人的眼神才有了焦点。
“怎么样怎么样?”火烨离门最近,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
随谓偏头看了看桑炫,桑炫的心神在听他说完诊断结果后,似乎一直游离着,现在面对着凑到眼前的火烨,他也依然若有所思,并未分神注意。
随谓接过话茬:”我来说吧。人死不了,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这句,冷锋也再不能冷静了,与火烨同时脱口而出这四个字,毕竟”只是”后面接的向来不会让人宽慰。
随谓在心头叹了口气:”只是他的精气源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即使伤好了,这辈子……怕是再也不能使用灵力了。”
“什么?”火烨一下就炸了,一把攥住随谓的手臂,”什么叫再也不能使用灵力了?你有没有查清楚?”
随谓用力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引得自己一阵微咳:”不信我……咳……大可自己……去试。”说完,丢给火烨一个冷眼,仿佛对自己的能耐受到质疑而有点不满。
冷锋急步向随谓靠近了些:”那谨可是法师,如果他再也不能用灵术,那不是剥夺了他存在的意义?真的没有办法吗?”
“这样的伤没落残障,已经是万幸。你们最好让他安静疗养一段时间,使身体机能完全复原。”说完,随谓摇摇头,步履沉重地从二人身旁走过。
冷锋和火烨他们还是不敢相信,齐刷刷地望向桑炫:”王子?”
桑炫仍旧沉默,但他的沉默已然揭示了一切,想必也是不死心,早就查验过一遍,如今才会这般不意外,不再徒劳。
“冷锋。”桑炫本期待的侥幸已在自己渡了好几遍灵力给那谨都失败后,被亲手打破,他迅速恢复了冷静,”你去找妖族借些调养内伤的药,喂他服下。”
“我这就去。”话音刚落,冷锋便如利箭般射了出去。
“火烨。”
“王子!”火烨领命大步上前。
“你守着那谨,他醒过来立刻通知我。”
“是。”
布置完这一切,桑炫径直朝着随谓走了过去。随谓朝他点点头,又向着云缺说道:”去桑炫房间吧,离这儿最近。一堆破事总得想个办法解决。”
“我可以也去听听吗?”阿思突然对着他们发问道。
“别胡闹。”云缺深知这孩子有多心软,显然不愿让她过多涉入这进退两难的局面。
“也好。”随谓却一口答应下来,”反正事情和你有关,你来听听,心里也有个数。”
这倒是出乎云缺意料:”随谓,你怎么也……”
“没关系。”随谓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阿思,”迟早都要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