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经每日朝夕打坐调息,姑苏的气脉已然恢复正常。这日下午,他向空悟师等几日里照料他的僧人告别后,就又兀自缓缓走出寒山寺的大门,延着那小径回到君来酒馆。
自打岩儿死后,酒馆已被姑苏关了,接连一个多月也没有开门做生意,就连以前的小二和厨子也都被姑苏辞去了。这酒馆虽是苏母生前遗留下来的,但多年来在酒馆里忙前忙后的姑苏却也只是因要与母亲维持生计,所以才一直守着食店日日经营,可若打心底来说这终究不是他所向往的。
而现在白云苍狗,苏母已然离去,妻子也撒手人寰,又事逢他刚经过那一夜的奇遇,一切的变化使姑苏重新开始思考自己的去向。
“到底我该做些什么?这些年让我一直惴惴不安、想做又没法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我的一颗心为什么总是觉得空空的?”这样的话语在姑苏心中不断地涌现。
想着想着,姑苏一人来到河畔边上孤身坐下,一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他在地宫中寻找到的木盒。正好这时河畔边上四周无人,姑苏手拿着木盒一边将它轻轻地打开。这木盒并不难开,沿着盒盖边儿一碰便打开了。这时姑苏看见木盒里确是装着一本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蓝皮书,书上也写着“神通诀”的字样。
姑苏见到书后,摇头一想:“这书上的名字确实与太师祖所说的一样,可难道这真就是那能登仙的武学吗?”姑苏的心也不禁被这本书兴引带得蹦蹦直跳。这边他才一手将书从木盒里拿起来,可就在同时唰地一声,却有一张羊皮纸也从木盒里掉了出来,落在河边的草地上。
姑苏眼见到地上的遗落,赶忙顺手将它捡起,厚叠叠的纸张被他打开一看,只见一张若大的羊皮纸上清晰地描绘着人天仙皇所说过的敦煌大漠。姑苏拿着纸卷瞧了半天,只见大漠中央的一隅上似是标记着一团乌蒙蒙黑云,再仔细地看看,那黑云下方画得不正是一个地下墓穴的图形吗。”
姑苏:“难道这个墓穴就是太师祖吩咐我以后要去寻的神王墓?”
姑苏一边手握着书卷,一边拿着羊皮纸正仔细地瞧着。也正巧在这旁若无人之时,却突然听到酒馆那边传来一个声音:“不知可是姑苏公子在此?”
姑苏冷然听见有人唤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只见到一位中等身材又体态消瘦的老者正在不远处向他遥望。看他的面容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可一下子又让他想不起来。
这时,这老者已然从酒馆前面走了过来,先是很客气地抱拳道:“姑苏公子久为了,自打上次姑苏武林大会后,我一直命人四处打探你的下落,可不想这一别便是几月不见,不知公子可好?”这说话之人不正是从南海败阵归来的白长净吗?
姑苏听到他的说话后,猛然记起了这位盐邦的执事长老,姑苏也立时站起来,抱拳回道:“噢,原是白长老,方才不曾瞧见,失礼失礼!”
白长净一听姑苏还记得自己,心下自是高兴得很便说道:“自打上次武林大会一睹公子之剑术,当真乃是世上顶尖的剑手,我白谋人一生尚武所以对武学高手也自然是推崇备至,今日若公子不嫌弃的话,就请姑苏公子与我到嘉兴楼一叙,届时也好让我与公子你好好讨教一番以解我仰慕之情。”这白长净语气里尽是赞扬之词,一下间竟说得姑苏也有些不好意思拒绝,正在姑苏略显尴尬之际,却被白长净牵着手臂一同坐到了街边的马车上去,马夫一见二人上车后,扬起鞭子“驴”地就是一声把马车赶起。
不肖片刻,马车便来到姑苏城中的嘉兴楼。这极致奢华的酒楼原本是姑苏城的郡王府,但无奈李郡王一生无子,离世后竟让这本来庄严富丽的王府被城中的大元外以天价从朝廷手里给盘了下来。几年间已然成为姑苏城的第一号雅聚,不单达官显贵往来出入,就连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频频来此,可谓门庭若市、争相云集。
两人下得车来,姑苏被白长净引领着迈过大门,一进去就先看到两个玉雕的巨型貔貅匍匐在门口,再往里走只见大厅中央正围着一班形色各异的酒客,同在在观赏花台上舞伎的歌舞。就连上次在武林大会上与黄岗对阵的董嘯林竟也被嘉兴楼的王元外邀来做了护院,此时正在一旁领着众人四处巡视。
这边的白长净与姑苏刚进得大门就被一位身着华服的支客招呼上,顺手将二人直接迎到了二楼的雅座。
姑苏先前虽日日在城中忙碌,可却从未来过这穷奢极侈的败金地,一时间但看这这嘉兴楼内好不华贵,不单四壁贴金,珍宝物件琳琅满目,就连那栏杆、走廊也尽皆是用玉石和玛瑙所造。这边白长净和他被支客带到楼上后,先是二人在栏杆处选了一个位置后,两人便一同落坐。此刻,楼下的花台中央,舞伎们正演着苏杭的名舞“花魁传”,只见那一个个的绝代佳人被打扮得浓妆艳抹,相互间盼顾生姿,一时引得台下的酒客们欢欣若狂。
两人落坐后,白长净抢先说道:“今日即有姑苏公子来此,也让这嘉兴楼蓬筚生辉啊,我素闻这里的黄花酒乃是一绝,今天就请公子与我在此小灼,时间尚早待我们先喝他几杯再说正事。”说完白长净先跟小二点了几道嘉兴楼的名肴,又叫他把那著名的黄花酒取来。
这嘉兴楼也不愧是江南第一名楼,只这单单的半斤黄花酒就已要十两黄金才能买得,怪不得那城中的达官显贵竟要争相来此。
不久只见小二引来了六位身着华丽的酒仆,各自手中都端着金银所造的餐器,只待小二将每道菜肴的名字一一报出,酒仆才将盛好的菜色恭敬地摆到桌上,,又将那瓷瓶装的黄花酒小心地放到桌边,待一切规整完毕,才引着六位酒仆离开。
这一通极讲究的作派直把姑苏看得心中连连兴叹,竟没想到城中原来还有这么一间如皇宫王府般的消金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