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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雪山深处的一株小草

直到张起灵离开吴邪北京的别墅,吴父吴母都是笑呵呵的,张起灵也一直没有说婚礼的事。张起灵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向黑暗中走去。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是足以让人冻得僵硬的冷,在一处矮山的山脊上,有一个年轻人背着包艰难的行走,那个身影过于单薄,好像随时都会被周围的白雪吞没。

风越来越大,张起灵拿出风镜戴上继续走,四肢已经冷的没有知觉。那么多天的长途跋涉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但是他不能放弃,有一个人一直在等着他,那个笑的有点呆,愣头愣脑的叫他“小哥”的人,这两个字就像一针强心剂,只要想到了身体就突然充满力量。

张家药阁里的医典记载,这里是最后的药引所在,找到了这个就可以治好吴邪的病。但是张起灵也不确定能不能治好,毕竟张家药阁里药典记载的已经有上千年了,谁也不能肯定就一定有用。但是他只能选择相信,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就不能放弃。

张起灵喘了几口气,用手按了按心脏的位置,那里传来沉稳有力的跳动,隐隐有一丝疼痛,吴邪没事,他能清楚地感受到。

吴邪,一定要等我回来。

那是一个白色的世界,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漫无天际的雪花和冰锥。张起灵在雪坡上吃了点东西,又继续向前走。

一走就是两个小时,张起灵的体力有点吃不消了,只是麻木的向前走,不停的向四周搜寻。

就在他快要体力透支的时候,突然看到山腰上颤颤巍巍的长着一株小草,毫不起眼,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

张起灵在医典里见过画像,和那株小草一模一样,他倒吸了口气,心里忍不住扑扑直跳,放下背包,小心翼翼的走上山腰,脚下的雪很厚,极易产生雪崩,他每走上一步都是极其的危险,但他没有一点彷徨,坚定不移的慢慢向前挪动。

离那株草只剩几步之遥。一步,两步,张起灵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总算顺利的走到那株小草前,张起灵深深吐出一口气,用手掐住根部想把它折断,出乎他意料的是,它的根部韧劲非常好,用折的根本就折不断,他把装备都放在了山坡下,返回去拿小刀再走过来那太费体力了,他现在的状态无法支撑他这么做。

张起灵小心的拉了拉,心中一动,感觉这株草的根部并不在很下面,似乎就在很贴近地面的地方,他慢慢的向上拔,期间除了几小块雪滑下山坡外,并没有太大的松动。

张起灵一口气拔了出来,警惕的绷紧身体,感觉了一下,周围没有要雪崩的现象。他心里安了不少,刚要起身往回走,一块雪砸在了他的面前。

张起灵马上停下动作,向上看了看,只见向上几十米的地方有一处细小的裂缝,正在不停地蔓延,无数的小雪块从雪层上滑落。

张起灵倒吸了口气,浑身冰冷,竟然雪崩了。

冷,劈天盖地的冷,大量的雪气呛进了肺部,极度的窒息感一下子传来,身体每一寸被雪覆盖的地方,都好像被无数的小牙齿啃噬似的,张起灵的思维似乎跟着热量一起被夺走,麻木的做着徒劳的挣扎。

一瞬间,嘴巴和鼻子里全是雪沫的味道,冰渣溅到眼睛里,张起灵几乎睁不开眼,白色的雪花和冰块在细小的视野里摇摆。

雪块还在不停的向下掉,砸到张起灵的身上,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前几天他去山上采药时,腹部受了点伤,本来只是小伤,但是张起灵没有好好的治疗,反而继续奔波,原本的小伤到现在成了致命伤。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混合着冰雪,慢慢弥漫开来。

张起灵攥紧了手里的草,把它护在身下,不能让它被破坏,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力气了,之前的长途跋涉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其实张起灵之前是可以更谨慎些的,他可以先休息再去采药,但是他太冲动了,以为只是拔个草而已,没想到唯一一次的冲动就酿成了大祸。

张起灵平生第一次那么懊悔,如果再谨慎点......如果再......可惜没有如果,他现在所处的情况几乎可以说是绝境,只需要再过一会,不用等他冷死饿死,光是这样的出血量,过不了多久就撑不住了。

张起灵遇到过的困境多的数不清,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焦急,他心里很清楚,多拖一秒,吴邪就多一分危险,现在最后的药引就在自己的手里,但是却无法送到吴邪手里还是白费劲啊。

雪贪婪的吞噬他的鲜血,张起灵缓缓抬起头,恍然间眼前竟然出现了吴邪的身影,愣头愣脑的朝他笑。他倒吸一口气,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眼前的吴邪最终还是消失了。张起灵在血色中颤抖喘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瞳孔开始涣散,只有握着草药的那只手还在用力,仿佛将全部的力量都用在了手里,他的脸庞在鲜血的映衬下白净无暇,依旧是无悲无喜,和他在吴邪家里发呆时的表情一样安静,任何颜色都无法映进他的黑眸,在他微垂的眼中有种迷蒙的忧郁,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

只有在他紧握的双手中,感受到他的内心一定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平静无波。流了太多的血,他眼前一片模糊,周围有好几个重影,望着夕阳的余晖照射在雪地上,美的那么触目惊心,紫色的光芒照耀着白雪,呈现出最美的姿态。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露出一丝笑容,目光也柔和下来,他又想起了吴邪,他生命中唯一的太阳。闭闭眼,他回想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从七星鲁王宫到西沙海底,再到云顶天宫,西王母国,张家古楼他们一直都是一起走过,磕磕绊绊,互相扶持着穿越了生生死死。他为了过去而追寻,却结交了两个生死与共的朋友,原来的他只有出神入化的身手和丰富的下斗经验,不善于表达,没有人愿意真心了解他,直到吴邪和胖子的出现。以前的他宿命过于沉重,他不敢说吴邪比张家更重要,但肯定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现在,自他出了青铜门后,他认清了,吴邪是比张家重要,比自己还重要。

他努力回忆了下,想要记起他是什么时候和吴邪产生感情的,是那盘炒猪肝,还是晕迷后单薄的脊背或者是那若有若无的关心,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那份感情从来都没变过就是了。

落日完全消失于地平线,雪不知何时停了,纯白的雪层撕裂了一块,在最后的微光中,似乎有陨星静静坠落。

张起灵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但鼻翼里冲刺着浓浓的消毒药水味,身上还贴着各种管子,脸上还有呼吸面罩,张起灵知道,自己获救了,现在的他在医院里,他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身边的一切,但是他伤得太重,这个想法不现实。

最后,他知道了,是张海客带人把他救出来的,他一直护着的那株小草也好好的,张起灵好了之后就根据医典炼制解药,用在动物身上很成功,就是不知道吴邪服用后会怎么样,但是他愿意试一试。

回忆结束,张起灵在夜色里慢慢踱步回张海客那,婚礼还是得照常举行,汪张两家的恩恩怨怨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吴邪,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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